星期五那天我和阿尔罗伊·基尔按事先约好的那样在维多利亚车站碰头,乘五点十分的火车前往黑马厩镇。我们在吸烟车厢里找到一个角落,舒舒服服地相对坐下。这时我从他嘴里知道了德里菲尔德在他妻子私奔以后的大致情况。罗伊后来和巴顿·特拉福德太太往来非常密切。我了解罗伊,也没忘记特拉福德太太,知道他们两人的接近是免不了的。我听到罗伊曾经陪同特拉福德夫妇同游欧洲大陆,全心全意和他们一起狂热地欣赏瓦格纳<sup><small>①</small>的作品、后期印象派的绘画和巴罗克式<sup><small>②</small>的建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坚持不懈地上切尔西她的住所去和她一起吃午饭。后来特拉福德太太的年纪渐渐大了,身体越来越差,只好整天呆在客厅里,罗伊不顾事务繁忙,仍然每个星期照例去看她一次。他真是心地善良。等特拉福德太太去世以后,他写了一篇悼念她的文章,以动人的激情公正地评价她富于同情和慧眼识人的伟大天赋。
我很高兴地想到罗伊的一片好心意竟然得到了意外的好报,因为巴顿·特拉福德太太对他讲过很多爱德华·德里菲尔德的事情,这些材料对他目前准备写的这部情深意厚的作品自然很有用处。爱德华·德里菲尔德在他那不忠实的妻子私奔以后,就沉浸在罗伊只能用désemparé<sup><small>③</small>这个法语词来形容的境地之中,这时巴顿·特拉福德太太软硬兼施,不仅把他带到自己家里,而且说服他在那儿住了将近一年。在这段时间里,她对他关怀备至,始终十分体贴,表现了一个女人的精明和谅解;她把女性的机敏和男性的活力结合在一起,既有一颗善良的心,又有一双不会错过良机的眼睛。正是在她家里,德里菲尔德写完了《他们的收获》一书。特拉福德太太完全有理由把这本书看成自己的作品,而德里菲尔德把这本书献给她也足以说明他并没有忘了欠她的情。她带他去意大利(当然是和巴顿一起,因为特拉福德太太深知人心有多险恶,不会让别人有飞短流长的机会),手里拿着罗斯金<sup><small>④</small>的作品,向爱德华·德里菲尔德展示这个国家永恒的美。后来她为他在圣殿<sup><small>⑤</small>找了一套房间,并在那儿为他安排一些小型的午宴,她举止娴雅地充当女主人,他可以在那儿接待那些被他的越来越响的名气吸引来的客人。
他的这种越来越响的名气主要都是特拉福德太太努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