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明在危机四伏、随时都可能死掉的boss战中,这俩人为什么还有空讨价还价?尤其猪仔搞什么鬼,别说二八,三七都不行,凭什么接受这么过分的辱国条约!!
团员们又一次激动得叽叽呱呱乱叫,得到祁越一句充满戾气的:“吵死了,傻X。”
“哇,这哥怎么骂人啊?”
“一上来就说脏话?”
“太没素质了叭。”
“傻比——”
“一次就算了,两次你过分了啊。”
“就是,见好就收啊。”
“闭嘴。脑残。”
“他又换词了。”
“事不过三!兄弟!!”
得,那边也吵起来了。
这绝对是他经历过最费耳朵的一场架。
好在治愈的暖流涌向四肢,身上大大小小伤势都有所好转,总算不疼了。
杨竹园果断起身,靠同伴的掩护重新杀回主战场,二话不说先逮住一只C级异种往死里暴揍。
上午八点,本该亮起来的天空不知怎么的反而更暗了一些,隐隐有下雨的预兆。与之相对的是露露也好,其他级别更低的队友们也好,经过一段小插曲后似乎都恢复了精神,一边在脑瓜里胡言乱语斗着嘴,一边你争我抢地上阵打车轮战。
不得不承认,有了合作伙伴的加入,杨竹园等人的确打得轻松了很多。
那个叫叶依娜的女生,虽然只是c级,但能控制金属,改装过的武器是一把镶嵌着稀有晶石的巨大镰刀。别看年纪不大,身手格外灵巧,连招很猛,一人能顶两个用。
唐九渊,前‘野火团’颇有名气的杀人机器,几百把飞镖不要钱似的到处乱扔乱飞,次次都能击中目标;与低阶异种擦肩而过时,只需稍动手指,便能隔空取出对方的晶石。遑论那一连套不要命的打法,好像不长骨头似的柔软到离谱的身体,明明看起来单薄,长相也相当精致无害,但一出手,怎么狠怎么来,怎么血腥怎么玩,说成病态杀人狂魔一点都不夸张。
祁越久更不用说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万口怪,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地站在城市大楼上,好比屹立在世界之巅的无上神明,如宇宙一般无垠,似真理那样深奥,寻常异能者就连控制僵硬的肢体努力靠近祂都做不到。唯独祁越能够堂堂正正地仰起头来,理所当然又肆无忌惮地直视祂。
这颗星球的入侵者。
几乎摧毁了一切的异种族。
他们之中,很显然,只有祁越能与之一战。
……该死。
“别输太远啊。”
杨竹园喃喃自语,差不多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就算不能亲手把这家伙打爆,他们也绝对不想,被衬托成一群没用的废物软蛋啊。
一时之间,浓浓的不甘使众人爆发斗志,铆足劲儿进攻。
地面上的局势因此产生肉眼可见的逆转,可惜对林秋葵来说,差不多就是一团模糊的马赛克大战而已,压根分不清敌我。
“系统。”
她无声提要求:“不然想个办法让我恢复一下视力?几个小时就行。”
系统沉默片刻。
自从被宿主痛批坑蒙拐骗连带差点玩完儿之后,系统势力顿时安分不少,以至于本就沉默寡言的系统愈发没有存在感,哪怕到了这会儿,也就是默默翻遍系统商城,默默向上级打报告,最后简言意骇回应一句话:“八小时,我们的极限,很难有下次。”
暂时不考虑系统和异种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它们靠什么手段抵消伤害。
直升机中,林秋葵紧抓扶手,冷风如刀子刮脸,耳边充斥着巨大的噪音。随着视力的逐渐恢复,她久违地再一次清晰看到这个世界,看清近在眼前的夏冬深和江然。
相比上一回前面,前者近乎老了二十岁,一团白发下只剩松弛的皮肉与褶皱,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一只潦倒的稻草人。
后者也消瘦不少,一脸张皇,边哭丧着脸嘟囔抱怨:“为什么要带上我啊草,我又没异能,救命了我的妈,让我回家吧球球!”
,边龟缩在角落里双手抱枪,眯着一只眼睛,瞄准老半天偶尔才开一枪,一听到枪声又吓个激灵,一副生无可恋的蠢样。
林秋葵只瞥一眼就转开目光。
视线投向远方,定定看了几秒万口怪所在的方向,她再度开口:“杨团长,说个事,,你和你的团员联手拖住其他异种,让祁越去打最棘手的那个。”
“他一个人能行?”
不然还是大伙儿一起上呗,搞完小的冲大的,稳得一批。
杨竹园刚想友好地提一个建议,祁越:“再废话先杀你。”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暴躁。
绝了,杨竹园服了,反正他不吃亏,立马调整布局,花半小时给暴躁小白清出一条道路。
这会儿大约是八点四十分,天边乌云低垂,投下一片暗沉沉的影。
面对百折不挠的人类与越来越多倒下的同类,望着阴影中一只蝼蚁大小的祁越。位于偌大的城市中央的万口怪居高临下,施施然掀开眼皮,亦是第一次垂下眼皮,真正地、仔细地端详了他一会儿,语气玩味地说:“这不是我那令人唾弃的、肮脏的儿子,祁越吗?”
“……你想杀我。”
“真是有趣。”
祂说着轻扬唇角,很像笑,但更像一种冷漠的、机械性的怪异表情,充满恶意。
从那张依稀还残留着人类情感的面庞到那双眼睛,那种眼神,这只异种表现出的态度轻蔑又轻佻,与祁越记忆中的‘父亲’截然不同,却如出一辙的惹人厌恶。
垃圾。
废物。
只能骗骗女人和小屁孩的孬种。
袁成铭——,当这个名字从内心深处涌现时,伴随而来的是一幕幕景象,一张张破碎的画面,最终终止于白发女人大张的、幽深的喉咙之中。在那里,他不止一次、无数无数次看到破碎的骨头,听到哭声与诅咒。
“……杀了他。祁越。”
“……拜托,替妈妈杀了他,乖孩子。”
当那道缠绕着、支持着又折磨着他数十年的女声再一次降临时,这一回,他没有失控。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飞得高高的那架直升机,又慢慢地回过头来。
——不要再找我了。
我不会帮你了。
他想。
这一次,是我要弄死他。
垃圾。废物。狗杂种。
然后就彻底结束。
从今往后,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想起你们。
就再也不用担心变成一个不被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