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女儿的话都甩到他脸上了, 韩总估计也觉得挺尴尬的,电话那头半天都没声响,只怕韩总背上的汗, 把衣服都给浸透了。
“韩总,您刚才不是说韩焉然和胡光伟早就分手了吗?”宴执陌眼皮垂着, 眼底泛着一片冷意,轻嗤了一声,“可是我听你女儿这维护的语气, 跟胡光伟可不像是已经分手了的样子啊。”
韩总腿肚子软都恨不得要跪下, 在心里把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坑爹闺女翻来覆去地痛骂了好几遍,手抖地抓着手机,舌头都快打结了, 哆哆嗦嗦道:“宴总,真……真的是太抱歉了!这……我没想到焉然她居然还在跟胡光伟偷偷联系!我都警告过她, 胡光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结果她还……唉!
“我这颗老父亲的心,是真疼啊!简直就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宴总,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他们的事儿,对您和您家夫人也一直都是发自内心地尊敬!这回焉然可真是犯了大错了,也怪我没有教好她啊,怎么就教出来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
宴执陌把小朋友的手捏在手里, 不急不缓地把玩着,语气淡淡道:“韩总,该怎么管教你的女儿, 就是你自己家的事了,我可就管不着了, 不过——”
他冷笑了一声,语气一转,黑眸瞬间变得极为凌厉,嗓音冰冷刺骨地说:“如果你教不好的话,我不介意替你教一教她。”
韩总那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咚地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直把他砸得眼冒金星,两眼昏花。
他耳朵嗡嗡作响,额头上豆大的汗像串珠一样滚落下来,抖动不停的嘴唇张了张,好半天才疯狂咽着唾沫连声道“是”。
“麻烦你回去之后,把你女儿给看好了,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韩焉然对我家小夫人说出些什么恶心的东西,可就不是一个电话这么简单的事了。”宴执陌冷笑了一声,没等韩总再继续说些什么,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韩总这回下去之后,一定会狠狠找他那个惹是生非的女儿算账。
“怎么样,宝贝,消气了没有?”宴执陌挂断电话之后,伸展手臂靠进了沙发里,顺手揽过了简安眠的腰,捏了捏小朋友的后脖颈。
“我已经不生气了,”简安眠垂着脑袋,腮上泛着点红,只觉得颇为不好意思,悄悄戳了戳男人垂在自己胸口的手臂袖子,嗓音软软地道谢,“谢谢宴先生替我做主。”
他不过是被韩焉然的离谱言论给气到了,男人竟然就直接当着他的面给对方家长打电话算账,按着对方的脑袋给他道歉,这样的行为也太霸道了,但是真的好爽啊。
不愧是霸总攻,你是会打脸的!
“不客气,只要眠眠高兴就好,”宴执陌摸了摸小朋友泛红的脸颊,眼皮垂下,望着简安眠的目光很柔软,温声道,“韩焉然她脑子有病,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也别老是去想着这事儿,一想起来就会生气,生气就会伤身体,影响睡眠。”
简安眠一听会影响到睡觉,立刻乖乖表示自己一定不再想这事儿了。
“嗯,乖,”宴执陌顿了顿,想到什么,轻嗤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韩焉然是真的脑子不好,不仅圣母表,还是个恋爱脑,一个正值大好青春的大小姐,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知道胡光伟是个,渣男还要上赶着,一点都不懂得自爱,胡光伟在外边儿玩的那么花,也不怕染上什么病,自己作贱自己就算了,还要害人害己,实力坑爹,也不怕把他爹气出心脏病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宴执陌摇了摇头,感慨道:“所以说啊,恋爱脑真是要不得。”
简安眠听得愣神。
他心想,是啊。
原著小说里的主角受就是个恋爱脑,即使主角攻再怎么对自己虐身虐心,他也要上赶着跪舔,赶都赶不走,一副没了主角攻,自己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想到这里,简安眠忍不住悄悄偷瞄了男人一眼,结果正巧被男人抓了个正着。
也有可能,是因为男人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宴执陌像是捏着一只小狗狗似的,揉捏着简安眠纤细的后脖颈,嘴角轻轻勾着,眉眼的线条很温柔:“发什么呆呢,嗯?”
简安眠回过神,下意识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不自觉绞着衣摆的手指,只感觉自己心跳忽然跳动得厉害,有点恍惚地摇了摇头,嘴唇小幅度地张了张:“没有,就是觉得,宴先生您说得真对。”
当恋爱脑是要和王宝钏一起去挖野菜的。
他不想去挖野菜,所以他不能当恋爱脑。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
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胸口闷闷,好像塞了一团棉絮似的,喘不过气呢?
宴执陌也察觉到小朋友都不对劲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眉头耶轻轻皱起,转而变成了一副担忧的模样,抚摸简安眠的头:“怎么忽然不高兴?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嗯?眠眠,跟宴先生讲,宴先生帮你解决一切。”
“不是,没有……”简安眠感受着男人放在自己头顶手掌的温度,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发酸,赶紧吸了一下鼻子,慌手慌脚地揉着眼睛,带着鼻音含糊地说,“我……我就是感觉困了,想睡觉了。”
“抱歉,没注意时间,”宴执陌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多想,笑着调侃:“原来是耽误我家小朋友睡觉了。”
他牵着简安眠的手站起来,把他往卧室的方向带过去,一边说:“既然眠眠困了,那就快回房休息吧,你的课在下午第二节 对吧?我看一下时间,现在两点钟,还能睡两个小时,中午我就不去公司了,到了点来喊你,然后送你去上课,晚上你下课的时候我去接你,完了一起回来吃饭。”
简安眠被男人牵在掌心的右手手指瑟缩地蜷在一起,心酸得要命,脑袋低得快要掉到地上了,只觉得在男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
第二天,韩总就和宴执陌约了地方,然后亲自带着韩焉然来找他们道歉了。
韩焉然依然是那身清纯的白裙,只是面容憔悴了许多,双眼红肿不堪,像是哭了一整天似的,甚至在过来之后,眼眶里还蓄积着没有流尽的眼泪,明显被她爸狠狠教育了一顿。
见到简安眠,她也只是低着头,她爸爸让她道歉,她就道歉,其他一句话都不许多说。
看来她爸也知道,他女儿没长嘴,干脆直接让她闭麦得了,免得多说多错。
不过显然韩焉然不太甘心,就算嘴巴不能说话了,眼神也要到位。
于是,在临走的时候,韩焉然又用那种泫然欲泣的眼神看了简安眠一眼,嫣红的嘴唇委屈地咬着,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活像被简安眠欺负狠了似的。
简安眠顿时恶心得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不过还没等他把自己藏在男人身后,躲避韩焉然恶心的眼神,男人已经率先伸出了一只大掌,温柔地覆盖住了他的双眼,然后将凌厉的视线投向韩焉然。
“再看一眼,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男人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朝韩焉然射了过去,只消一眼,便能让人凉意彻骨。
韩焉然当即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哭得跟什么似的。
韩总简直想给他这个杀千刀的女儿跪了,他可真是上辈子欠韩焉然的,怎么就养出来了这么个傻逼玩意儿。
韩总一张老脸都快笑僵了,一边疯狂鞠躬道歉,一边赶紧把这个脑残的女儿给拽走了。
……
韩家家长还是很知趣的,起码比胡家聪明很多。
因为胡家选择了一种最愚蠢的方式,那就是和韩焉然一样,来堵简安眠。
简安眠也是搞不懂,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放学后堵他。
不过估计是男人提前嘱咐过保镖,胡光伟和他爸一出现,两个身强体壮的便衣保镖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训练有度地将简安眠挡在了身后。
胡光伟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嗤声,似乎对简安眠的表现很不以为意。
一位保镖回过头,低声问道:“简先生,请问需要帮忙联系宴总吗?”
简安眠眨了眨眼睛:“嗯……暂时不用,我先看看。”
再见胡光伟,他还是一副仰着脑袋用鼻孔看人的嚣张跋扈的模样,寸头一根头发不少,身上也一块肉没掉,仿佛这段时间的举报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似的,还感觉自己有恃无恐。
胡光伟身边陪着他爸,胡总。
简安眠一看胡总,忽然就知道为什么胡家能养出像胡光伟这样的孩子了。
因为胡光伟和他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就是小简同学吧?哎呀,你看你这小身板儿,平时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啊?难怪我们家光伟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哈哈,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在说你碰瓷啊,你千万别误会,我这趟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最近校领导忽然收到了很多不知道是谁捏造的有关我家儿子的传言,学校甚至还想把我儿子开除了……”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脸也板了起来,摆着一副家长的架势,呵斥道:“小简同学啊,你看你这事儿做的,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分了啊?我们家光伟不是已经道过歉,还给了你一万块钱了吗?你怎么能因为同学之间的一个无心之举,直接把人逼上绝路呢!你说说,你这就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那天出了简安眠的寝室,胡光伟立刻掏出手机给他爸哭诉,把宴执陌的行为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把他爸气得不行,当即就去找校领导吃饭,想狠狠教训简安眠一顿。
结果校领导一听简安眠的名字,连面都不愿意见,直接挂了他电话。
胡总当时就懵了,又去找别的校领导。
结果不管他找谁,结果都一样。
胡总彻底傻眼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他这到底是得罪了谁?
如果是那个叫简安眠的小东西……也没听说过京城有什么姓简的大户人家啊?
胡总死活不愿意相信,这么个小玩意儿能有这么大能耐能够整他,倒是在心里确定了他的几个死对头,觉得就是那几个王八蛋子在拿他儿子开刀,而简安眠这事儿,只不过是正好碰到巧,所以就成了用来开刀的那把刀罢了。
这么一通分析,看着还挺有逻辑。
显然韩总现在恨胡家恨得要死,完全没有把宴氏的消息透露给胡家。
胡家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跟玉皇大帝似的牛逼呢。
所以胡总一见到简安眠,心里就止不住地迁怒,开始各种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儿。
简安眠听完胡总的演讲,忽然觉得,他们胡家和韩焉然还真挺配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韩焉然要是真嫁到胡家了,肯定能跟公公的关系处得特别好。
毕竟他俩一脉相传,都喜欢道德绑架。
简安眠默默往鼻梁上拉了拉口罩,望向他们的眼神很奇妙:“……所以你们是想?”
“艹,非要我爸把话说明白吗?你脑子是猪吗?这都听不懂?”胡光伟就跟得了狂躁症似的,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隔着两个保镖,指着简安眠的鼻子发狂,“我爸是让你把那些举报撤回去!听不懂人话吗?小心我们胡家对你不客气!”
简安眠突然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俩人是吃了几颗熊心豹子胆啊,也不怕把天气给撑凉了,然后某位霸总就要不高兴地天凉胡破了。
简安眠点了点头,很认真:“嗯,我是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