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很美。”她由衷地说道。
“我也觉得这个城市很美,真的,当年我一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上这个城市了。”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深远起来,仿佛想到了当年刚来这个城市的那一幕。
“我在这个城市出生,然后长大,但是说真的,我从来没有站在这个高度去欣赏这个城市。”她有些遗憾地说道。
铁卫东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自顾地继续说道:“当年,我身上就背着一个背囊,很落魄地从老家逃离到了这个城市,那时候的我,说真的,连地铁都不知道怎么搭乘,真正的乡下人。”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赵珞盈扭过头来,看着他,突然她发现了他的脸上有种苍凉的色彩,这种苍凉,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心疼的感觉。
“那时我真的一无所有,如果真要说有,那就是有几身衣裳和自已的大学文凭,一个名牌大学的本科生,怎么着也能在这个城市里混口饭吃吧!当时我是这么想的。”说完以后,他发出一声低哼,跟着露出了一个苦笑挂在脸上。
她不敢说话,怕打断他的思路,也怕失去一个了解他的机会。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城市里,唯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路上走过一个送快递的,可能都是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一块砖头砸过来,肯定砸的是大学生,我这个狗屁大学文凭,竟然一无所用,这就是这个城市的残酷现实,你要适应她,那就要先想办法在这里生存下来。”他将手中的烟头弹了出去,身体往车身上一靠,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还算清新的空气,然后才慢慢再次睁开眼睛。
“知道在这个城市生存下来有多难吗?不,我问你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是含着金钥匙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你我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我不否认自已的家庭条件比较优越,但是我是没得选的。”
“没错,这就是差距。当我为了生存去做建筑工人的时候,你可能在美国正过着最美好的大学生活,无忧无虑。”
“建筑工人?”她有些惊讶。
“吓到了吧?一个名牌大学生为了能够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来,做了快一年的建筑工人,我从一个白白净净的人,变成了一个大老黑,掌心上的皮不知道掉过多少次了,脚底也不知道磨出了多少个老茧,那双运动鞋我足足穿了一年,工作的时候穿它,出去跟人吃饭的时候也穿它,那些人看到我脚上的那双运动鞋时,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好奇,我知道,除了好奇,他们还在暗中取笑着我。”他想起了那年春节期间和刘雪芬一起出去吃饭是的情景。
对于铁卫东的经历,赵珞盈除了感到一丝心疼之外,也不免为之震撼,她想象得到,那时的他过得有多么地艰难和委屈,一个人身在异乡,少人关心少人问,还受尽别人的冷眼和嘲笑,这些都是自已从未经历过得艰辛,难怪今天的他变得这么成熟稳重了。
“为了生存下去,我能省就省,在平常,给自已最大的安慰,就是趁着下雨天不用开工的时候,买上两瓶冰冻的啤酒,跟小葛喝点,小葛是我来这个城市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和兄弟。”
赵珞盈的身体也慢慢靠在了车身上,目光和铁卫东的一致,都是看着远处这个城市美丽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