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抬眼,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玉屏已经不在了,如今死无对证。你空口白牙一句话,牵一发而动全身,会惹来什么风波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是实话,朝堂上党争激烈、九子成势、天心莫测,这时候儿谁敢瞎闹?
闻言,李氏走到屋子中间,蹲身一礼,笑着道,“那就要看福晋,是否愿意怜惜臣妾了。”
如此的胸有成竹、十拿九稳,可舒兰终究是不是乌拉那拉氏,对皇家纠葛理解得并没有那样深刻,只是觉得恐惧。
抬了抬眼,不由问道,“就算有证据又能如何,毓庆宫那位难不成还算计我一个女人不成?”
李氏愣了愣,实在摸不清楚舒兰的意思,只以为舒兰谨慎,随即笑了笑,“谁让福晋身份高贵,如今又怀了如今家里头唯一的嫡子女呢?”
玉钏听闻如此言语,不由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盯着舒兰的肚子,不知怎么的,就是觉着毛骨悚然。
舒兰更是呆在当场,不知到底该作何反应。毕竟,李氏说得没错,康熙推崇汉学,为了稳固满清统治,推行满汉一家,对嫡庶之分愈发分明,向来重视嫡子。
可如今孙子不少,可嫡子却实在艰难,甚至如今压根儿没有。
正要说什么,外头却忽然传来通禀。
一转眼,就见一张比之前清减不少,还带着些略微苍白的脸,身上的褂子都有些晃荡的身影走了进来,“皇子们的儿女勿论出自谁的肚子,都是万岁爷的血脉,李主子这话怕是不妥。”
李氏回身一看,见到来人,面色略带着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道,“哟,这不是钟嬷嬷么,看来乌嬷嬷妙手回春,可见是手艺不错。”
舒兰见了,看着钟嬷嬷面色一暖,便见她蹲了蹲礼道,“奴才这几日养病来迟了,还请主子恕罪。”
“起来罢。”微微一笑,舒兰叫了起。
玉钏赶紧着走上前头扶起来,舒兰也看着李氏笑道,“钟嬷嬷说得不错,勿论是谁肚子里出来的,都是皇阿玛的血脉,都是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就像这府里头,不论是谁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
最后这句话,舒兰说着笑得更是愈发明显。
闻言李氏面色一急,噎的根本说不出话,不由暗自咬牙,她实在没想到福晋竟然根本不上道儿,这什么情况?!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难道福晋就不害怕?!
舒兰当然害怕,可同时也是知道,就算闹得再难看,这些皇阿哥们,甚至就算是太子和皇帝,也不敢在皇子藩邸闹出刺杀这样的大事儿,毕竟这可是涉及家国体统的,谁也不敢。
故而也没什么太大反应,且她也不信,四爷知道了这事儿会没有任何动作和反应。
而李氏,最终只能绷着个脸,努力平复内心的郁气,胸前挂着的项圈儿玉牌都跟着她愈发粗重明显的喘息声起起伏伏。
一双眼睛盯了半晌,整个屋子生生没个反应,让李氏觉着自己简直跟个小丑一样。
心里头更是暗恨不已,闭了闭眼,最终叹了口气,冷笑道,“既福晋如此自信,臣妾告退。”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这么离开了。
舒兰眼神跟着李氏大步离开的身影,不由哼笑一声,心说果然,这才是她李侧福晋的做派。
待人走了,舒兰也赶紧让人抱来一个绣墩儿,让钟嬷嬷坐下。钟嬷嬷推拒不下,只能陪着笑谢恩落坐。
接着,舒兰便笑着道,“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府第,不像那些中等人家,最是注重规矩。可嬷嬷如今待我受过,必要有罚有奖,不必这样拘束,该有些体面才是。”
她曾见过红楼梦,听说里头那些体面的婆子和积年的老陈人,在府里头比等闲的主子都要有几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