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年纪大了吧! ”罗零一斟酌了一下,如是说。
如果只是这样交流还好,希望不要再出现上一次他要做的那种事了,罗零一暗暗地想。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才刚想完,陈兵就脱了外套,说: “那是,年轻人就该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 ”他把外套扔到身后,低下头阴沉沉地笑着说, “我保证你会更满意的! ”
……我完全不想试试,您真是多心了!
罗零一朝后撤开,双手去推陈兵。陈兵死活不肯让开,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压在身下。罗零一想咬他,他躲开,居然还笑了一下,接着又压了上来,但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林碧玉强行推开门闯进来,站在门口望着姿势暧昧的两个人冷笑。她明显发现了罗零一的挣扎和不情愿,却转转眼珠说: “好啊,你还真在这儿!罗零一,周森还没倒呢,你就想着对人投怀送抱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二少感觉怎么样?小姑娘年纪轻轻,比我更好吧? ”
陈兵倏地站起来,看着她冷淡地说: “你还来我这儿做什么?居然没有二十四小时守着周森,真是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 ”
林碧玉被气到了,皱着眉说: “你说的什么鬼话!”
“我说的是不是鬼话,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和我哥到底段数不够,被你个臭娘儿们耍得团团转!你觉得我哥最后会信你还是信我?我一开始的确是想袖手旁观,不管我哥了。我承认我有野心,他做事太犹豫。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
陈兵完全忘了罗零一还在后面,毫无顾忌地说起了他们的大事。
林碧玉却不打算转开话题,指着罗零一说:“你现在是想碰周森的妞儿?你可真厉害,你有本事就在我眼前办了她!要不然过不了多久周森就会过来,你可就没机会了。连我都能猜到这丫头不见了是在你这儿,他会猜不到?
真好,这个时候林碧玉还会为周森铺垫一下,免得他来得太突兀,说明她对周森确实是真爱。
感慨完了,罗零一不禁开始哀悼自己的命运,她很清楚,陈兵的个性最受不了这种刺激,被林碧玉这么一激,他说不定真的会照做。
她紧张起来,但下一秒林碧玉就被人推开了 周森从门外进来,直接越过陈兵要拉走罗零一。陈兵怎么可能答应?他挡在周森面前说道:“周森,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在我家里就敢这么放肆,你就不怕我让人在这儿把你做掉? ”
周森还没说什么,林碧玉就说: “你可以试试!”
陈兵瞪着林碧玉,她比陈兵和陈军兄弟俩来陈氏集团要早,在集团里面的势力不容小觑,她说句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你真有意思! ”陈兵指着林碧玉,怒极反笑,“你对他这样,他却来救他的妞儿,你还真咽得下那口气?”
林碧玉微微一笑: “你和这个罗零一勾勾搭搭的,我们都很清楚。看样子她也很喜欢在你身边,既然如此,就把她送给你好了,反正阿森也不在意。对不对啊,阿森? ”
周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盯着陈兵,抬起手,手指抵着他的心口,好像枪口抵在那儿一样:“不对!陈兵你记着,我用过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即便是丟掉,我也不会给你! ”
罗零一越过陈兵的身体与周森对视,他深邃的眸子里闪着难懂的光。罗零一不禁想着,她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了?可转念一想,如果她一开始就拒绝过来,直接跑掉,陈兵被激怒后,以他的性格,有很大可能会真的去找周森火拼。那样的话,对周森目前的处境有百害而无一利。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眼看就要成功了,不能因为她而失败。
“有意思! ”陈兵意味深长地笑了,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把你手下的人都给我,老老实实地离开陈氏,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就把这妞儿还给你。怎么样?”他手往后一伸,掐住了罗零一的脖子,提高音量道, “否则的话,我立刻掐死她,你信吗?”
周森掏出枪指着陈兵,陈兵的小弟一拥而入,用枪指着周森,林碧玉也拿出了枪,现场一片混乱。
“你觉得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手快?”周森淡淡地问道。
陈兵冷笑:“你不妨回头看看有多少枪指着你,我不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生死!”
周森勾勾嘴角: “我曾经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已经害了一个女人。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另外一个女人为我而死! ”
林碧玉凝视着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她听人说过,周森的妻子是因为他被人害死的,具体情况他没提起过,不过很显然,去世的妻子是周森的一根刺,一旦被触动就不可收拾。
周森现在几乎丧失了理智,执着占据了他的大脑,只要陈兵动一下,即便身后的人全都朝他开枪,即便会被打成马蜂窝,他也不会迟疑。
林碧玉看向罗零一,能挽回局面的只有她了。林碧玉很清楚,就算自己劝说周森也不会有效果的,只有罗零一开口才会有用。
陈兵的性格比陈军要糟糕许多,陈兵是遇强更强,周森越是不给他退路,他越是兴奋,很想搏一搏。
“那我们就试试好了。”陈兵勾起一个血腥味十足的笑容,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周森的食指缓缓弯曲,眼看着就要扣下扳机。
就在这时,罗零一有了动作。她忽然抱住陈兵,眼里带着泪光说道:“二少,你别急,让我跟森哥说!”
陈兵一愣,搞不懂这个一直冷着脸对他的女人为什么会忽然一脸柔弱还带着眼泪,不过她这副样子他还真是有点抵抗不能。不得不承认,周森这人眼光真的不错,罗零一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红颜祸水啊!
趁着陈兵愣神,罗零一望向周森,眼中是只有两人才懂的深意:“森哥,既然二少看得起我,你就放我一马,让我跟着二少好了!我是个女人,别的事我不懂,你们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咱们就算我这笔账。森哥放过我,二少也别再拿我威胁森哥,咱们就这么算了吧! ”她好像十分害怕,浑身瑟瑟发抖, “森哥,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么做。你看我这么贱,你为我做到这一步,不值得! ”
陈兵诧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要跟着我? ”
林碧玉适时地插话,笑道:“陈兵,你可真有意思!周森抢走了我,你就要抢走他的女人? ”
陈兵睨着她:“怎么,只有他可以做这种事?”
林碧玉摇摇头,淡笑道:“你当然可以做。阿森,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咱们也回去吧!一个女人罢了,他要就给他好了。被人抢了马子,怎么都比为了一个女人跟人火拼好听。”
她很了解陈兵,知道说什么陈兵会高兴。她将周森摆在一个劣势的位置,这两个消息无论哪个传出去,陈兵在道上都没有面子。等以后林碧玉和他的事曝光,就更没面子了——睡了嫂子的人,即便势力再大,也会让人瞧不起,只是人家不会当面说罢了。
就好像陈军,他和林碧玉这么多年,何尝不是被笑话过来的?
俗话说得好,横怕蛮,蛮怕愣,愣怕不要命!不要命的都是疯子,而陈兵就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不计后果的疯子。他比陈军更可怕,对于这样的人,不适合跟他正面冲突。
在陈兵看不见的地方,罗零一使劲给周森使眼色,这种时候,她在陈兵身边只有好处没坏处,如果顺利,她甚至可以探听到一些对周森有利的消息。
只是,她一直珍惜的东西,恐怕会因此不保了。
周森握着枪的手慢慢放下,在他身后的陈兵的那些小弟也放下了枪,陈兵也放开了掐着罗零一脖子的手。他与周森对视着,周森嘲讽地勾着嘴角,十分缓慢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离开。
罗零一看着周森的背影,他方才的眼神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他是舍不得她的,她也是被他喜欢着的,对吗?
她知道这些就好,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路,她还会陪着他,虽然不在他身边,但她会为了他而活着。
陈兵的住处在市中心,本就是很豪华的小区,他偏要再独门独栋地建一座比别的别墅更加豪华的房子,摆明了要昭告天下他身份不凡。
房子里每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门口昼夜有人看守。罗零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这里的一切却都冒着寒气。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看似奢华富贵,可真的会高兴吗?
夜晚来临,门口守着的人又换了一批,应该是去吃饭了。陈兵在楼下和人谈事,从周森走了之后就开始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谈完。
她倒是希望陈兵可以更忙一些,这样他就没时间来招惹她了。
显然这个想法有点不太现实。夜里十点多的时侯,陈兵上了楼,双手揣兜走进房间。罗零一正坐在床边看一本书,书是他卧房书柜里的,其实他自己没看过几本,他没时间,更没兴趣。
“你看得懂?”陈兵坐到她身边,指着全英文的书籍说, “都是拿来装样子的,我翻都没翻过。”
罗零一没看他,眼睛盯着书说: “虽然没念完大学,但我的英文一直都很好。”
“是吗? ”陈兵挑挑眉,“那你给我翻译一下‘你想在我这儿捣什么鬼’怎么说。”
罗零一翻页的手顿了一下。他哪里是要她翻译,分明是在问她这个问题。
她合上书本,表情温和地看向他。她对陈兵总是冷眼相对,忽然温和起来,陈兵反而有点不适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之前跟着周森时,他对你挺不错的,我不觉得你是那种见风使舵的人,你今天抱着我要留在我这儿,该不会是想当间谍吧?
陈兵到底不是傻子,冷静下来之后便察觉到不对劲,对付他,还真是有很大的难度。
“我之前是你的间谍。”罗零一已经想了很久该如何让陈兵信任自己,所以回答起来也很平顺, “上次你回去抓到他们见面了吧?他回去之后打了我一顿。”
陈兵意外地看着她: “我原以为周森是不打女人的。”
罗零一扯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他已经不信任我了,留我在他身边只是想抓住我和你联络的证据,然后让我反过来透露你的动向给他。二少觉得,我会那样做吗? ”
“你会。”他居然毫不犹豫地说,“你多怕死啊,你肯定会做的。你当初要替我在他身边做间谍,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他冷笑着,眼神轻蔑,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
罗零一松了口气,笑着说: “那二少就更不用担心了。您看,我那么怕死,现在自己的处境都很艰难,哪有工夫给他当间谍?
陈兵还是不相信,他逼近罗零一,凝视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你是怕死,但我觉得你爱他,你会为了他冒险。我说得对吗? ”
罗零一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弯起眸子笑了:“我还以为二少是个不懂感情的人呢! ”
陈兵白了她一眼: “木头才不懂感情。”
“......其实有时候,二少也挺可爱的。”罗零一慢慢转开了眼,说着让人“误会”的话, “二少觉得我喜欢周森,那如果您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您还会喜欢那个女人吗? ”
陈兵斩钉截铁地说: “不会!老子会废了他们。”
罗零一顺着说: “那不就行了!二少也知道,您的嫂子和周森在一起了,我还能喜欢他吗?他对我怎么样,您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他回江城的时候,可没有带上我。”
好像哪里不对,但又在情理之中。陈兵有点被说服了。
罗零一再次看向他,轻声说着暧昧的话: “而且,我现在觉得,像周森那样心机深沉的笑面虎一点都不好,反倒是像二少这样的......”
“我是什么样的? ”他打断了她的话。
罗零一想了想,说: “执拗,不达目的不罢休,好即是好、坏即是坏,赏罚分明。”
“所以呢? ”他挑起眉。
“所以,我觉得这样的男人更有魅力。”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充满暗示地说, “二少,你知道的,一个女人如果变了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
陈兵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
罗零一忽然伸出食指按在了他的唇瓣上,好像十分挣扎一样,为难地皱着眉说: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明白,很容易让人难堪的。”
她一副羞涩难过的样子,陈兵这种男人最抵抗不了这样的女人,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干巴巴地说: “行了,我就暂时信你一回。但你记
着,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否则......”
“二少就不能别老是威胁我吗?你可以换一种方式。”罗零一嗔怪地看着他。
陈兵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你想用什么方式?”
罗零一站起来转移了话题: “二少肯定还没吃饭吧?我厨艺还不错,做饭给你吃吧? ”
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卧室,陈兵留在原地,鼻息间还有她身上清香的味道。年轻女孩的气息,果然比那老练的女人身上浓艳的香水味更加迷人。
郊外,周森的住所。
客厅没开灯,周森宽阔的背靠着沙发背,坐在黑暗里,只有手上夹着的烟闪烁着微弱的火星。林碧玉坐在他对面,将抽完了的烟按在烟灰缸里,说了他们回到这儿后的第一句话: “你现在想怎么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路可退了。那个女人反正总是要丟弃的,陈兵想要,给他就是了。你得顾全大局。”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转开眼不看她,她又挪到他眼前。几次下来,他总算肯正眼看她了。她吸了口气说:“周森,别告诉我,你爱上她了。”
他抽烟的动作忽然停住,窗外的风冷冷地吹进来,彻骨的寒意袭来,令人恐惧。
他爱上罗零一了吗?不可否认,他觉得她很好,甚至有些喜欢她,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再爱上谁,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周森,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林碧玉怒极反笑,“你真爱上她了?”
周森站起来,手放在她肩上,放缓声音,无力地说:“阿玉,你别逼我了。我现在很累,我没爱上她,我只是……”他按了按额角,望向黑暗处,“我只是想起以前。以前......”
的话点到为止,林碧玉却明白了。他这是想起以前了,想起了他死去的妻子。
“可是她们不一样。”林碧玉皱着眉说道,“阿森,罗零一和那个人不一样。你们才认识多久,交流又有多少?她和她怎么可能一样,你不要钻牛
角尖! ”
这话听在耳中,真是让人十分认同。是的,她们的确不一样,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格。但在某个时刻,她们却又是那么相似。
她们带给他的感情,都特别到无人可以取代的地步。
“是,你说得对! ”他似乎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他勾着嘴角,笑容苦涩,摘掉眼镜按了按眼窝, “她们不一样,的确不一样! ”
林碧玉长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说:“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先走了。”
语毕,她拎起包离开。走到门口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屋子里的男人没有挽留她。
负气似的,她再次抬脚时加快了速度,很快消失在空荡荡的大宅子里,头也没回一下。
周森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一楼大客厅,这里寂静、阴暗,与曾经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却与罗零一住进来之后的样子明显不同了。
这样大的差别,让他向来自信的理智与隐忍濒临崩溃。
“......看上去还不错。”
这会儿的陈兵过得可比周森好多了,亮堂堂的房子,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系着围裙的美人站在一侧,亲切地为他效劳。
陈兵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其实早就馋了。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几天因为公司的事一直神经紧绷,心情烦躁,看谁都不顺眼,大家也对他敬而远之。别说吃饭了,连喝水都很少,唯一不断的就是烟。这会儿他的嗓子又干又痒,难受极了。
“冰糖雪梨,润喉的,喝点嗓子会更舒服。”罗零一把手里的小盅端给他。
陈兵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去。
一口喝下去,有点凉,嗓子的痒和干涩感瞬间得到缓解,陈兵紧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
“先熬好的,放凉一点效果更好。喝完还有,夜里你嗓子不舒服了,也可以盛一碗喝。”
罗零一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说话,眼睛没看他,不见得对他多关注,可很奇怪地,他心里就是觉得特别舒服,精神都放松了下来。米饭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米粒色泽明亮,只看一眼,便让人很有食欲。
“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陈兵轻哼了一声,说道。
罗零一低着头说: “从记事起,我就经常自己做饭,独自出来念书之后就更没人做饭给我吃了,所以还算精通。”
他是知道她的经历的,之前陈军绑了她到工厂的事他也听说了。据说那件事之后小白还被周森打了一顿。现在想想,那小子挨打不冤,吃里爬外不说,这妞儿也的确......还不错。
陈兵也不端着了,接过饭碗,拿起筷子吃饭。他这会儿忽然感觉很饿,连吃了两碗米饭才算有饱腹感,但碍于面子,不宜在不熟的女人面前吃太多,还要保持风度,所以他在吃完第二碗后就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 ”罗零一一直坐在旁边,单手撑头看着他吃,有点犯困。这会儿看他吃完了,她就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要收拾。陈兵看着她那样子,想起她从西双版纳回来后舟车劳顿,还发生了那么多事,的确会很累,心里莫名地就有点不得劲。
真是神经病!
陈兵脸有点黑,罗零一惊醒,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回去睡觉吧! ”他不耐烦地催促, “这些事用不着你做,又不是没保姆!”
说罢,他便独自去了一楼的书房。
罗零一忍不住大胆地猜测: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晚上不和她一起睡?
罗零一快速回了房间,将门锁住,其实这不过只是心理安慰罢了,陈兵是这里的主人,他要想进来,找把钥匙就可以了。
她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会有什么结果,又何必再烦恼,走一步算一步吧。
稍稍放松-一些后,罗零一开始观察这个房间。这应该是陈兵的卧室,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罗零一靠在门上听了听,附近没有人声。她直起身,开始在屋里轻手轻脚地翻翻找找,将书柜上的每一本书都拿下来翻开又放回去,仔细摸索着书架和家具上的缝隙,却一无所获。
看看挂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看样子陈兵是真的不会来,只是,她也毫无发现,挺让人沮丧的。
罗零一把视线移到电脑上,发现线都连接着。她迟疑了一下,打开了电脑。
随着屏幕慢慢亮起来,开机程序从1%到100%后画面转为黑色,两个人影倒映在屏幕上……
等等!两个人影?
罗零一瞬间回头,周森正狼狈地站在她后面,还在喘息着,估计是刚到。
犹记得在西双版纳时,周森翻窗户进到她的房间,那时侯她还在心里念叨他真厉害。可这会儿,她只能感慨一句:胆子可真大!
“你怎么来了?”
罗零一跑到窗户边朝下看,底下没人。刚才明明有很多人守在那儿,这会儿都去哪儿了?
“别看了,监控线路被我搞坏了,他们去收拾了。”周森坐到床边,面无表情。
罗零一噎了一下,半晌才转回身到他身边坐下,头疼地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太危险了!趁他们还没回来,你赶快走!”
周森看向她,目光犀利而冷静。他声音沙哑地说: “我知道很危险,我马上就会走,你不用急着赶我! ”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周森扣住她的后脑勺,十分突然地吻上了她的唇。他的牙齿咬着她的唇瓣,力道很轻,不但不疼,反而有一种酥麻感。他将她紧紧地压向自己的胸膛,心跳声震得他耳朵几乎失聪,也震得罗零一浑身发软,好像没有筋骨一样瘫在了他的怀中。
热切的吻带着复杂的感情,她闭上眼沉溺其中。他的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她生涩地回应着他,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两人一起倒在床上,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来到她的胸口,她敏感地低吟了一声,他勉强停下所有的动作,闭着眼睛与她鼻尖贴着鼻尖,急促地喘息着。
“没有其他方法联系你,我必须亲自来一趟,否则我不放心。”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别自作聪明!放老实点,尽量拖延时间,我会很快把你救出去。别妄想靠自己为我打探任何消息!”说到这儿,他倏地睁开眼,强迫她直视着自己漆黑深邃的眸子,警告道, “听清楚了吗?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再也不会见你! ”
罗零一吸了口气,问他: “如果我照做了呢?”
周森一窒,房门忽然被敲响,陈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开门,罗零一!”
罗零一立刻站起来将周森推到窗口,外面的人还没回来,但已经快了。
“你快走! ”她催促道。
周森也不迟疑,立刻翻身跳出窗户。罗零一根本没心思看他是怎么离开的,直接关了窗拉好窗帘,将床上的被子掀开,然后脱掉外套,弄乱头发,上前开了门,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怎么了?"她一脸迷糊地问。
陈兵推开她走进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看看窗户,回过头问她:“你刚才在做什么? ”
罗零一愣了一下,说: “睡觉啊! ”
陈兵瞥了一眼电脑, “电脑怎么开着?”
罗零一迟疑了半晌,才说: “......不能用吗?那我下次不玩了。”
陈兵觉得她答非所问,可又挑不出错来,便冷着脸问: “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
罗零一说:“除了你,没有别人。”
陈兵头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问: “都睡觉了,为什么不关电脑?”
罗零一回答得特别平静: “灯光太亮,可没一点光我又睡不着,所以开着电脑。”
真是毫无破绽!
陈兵即便心中充满了怀疑,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又不能妄定什么,真是棘手!
一个小弟从外面进来,汇报道: “二少,找遍了,没人。”
陈兵蹙着眉回过头: “没人,监控怎么会自己坏掉?”
那人回答不上来。陈兵啐了一口: “一群废物!”随后指着门口说,“都出去!刚才值班的几个人都换掉,以后不用来了! ”
那人口中应是,退后出去,还关上了门。
罗零一心道:这下完了!
陈兵望向她,她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紧紧地攥着拳,神情有些防备。
他哼了一声,说: “还跟我撒谎,说什么‘变了心的女人’!你变了心会怕我对你做什么?滚回床上睡觉去!我现在看见你就烦,没心情碰你,只想揍你!”
罗零一闻言立刻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盖好,只露出脑袋。
陈兵觉得心里更烦了,明知道今天的意外和她有关系,可就是找不到证据,没办法把她怎么样的烦躁感在心中升腾。最后他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开门出去,狠狠关上门,走了。
罗零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躲过了一劫,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她逃过了今天,那以后呢?
好在,陈兵很快就开始筹备他的“登基大典” ,暂时忘了她。
事情要从陈军说起,在牢里的陈军消息闭塞,而周森的身份又在那儿摆着,要做什么都方便得不得了。周森本来还没那么急,原本想借着林碧玉让陈军信服。陈军不见得会相信警察的话,会怀疑警察是在诈他,但现在周森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吴放进入讯问室的时候,陈军靠在椅背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他双手被手铐铐着,四周铜墙铁壁,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就站了三四个,看起来真碍眼。
“你那个笑是什么意思?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吴放坐到他对面,特别随和地问道。
陈军不说话,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虽然已经被关押了不短的时间,却不见丝毫落魄。
“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肯说什么,这么讲义气,我实在佩服! ”吴放一脸感慨, “就是你那兄弟实在太不值得你这么做。他不想着怎么救你就算了,你们那窝都被他搞乱了,如今是四分五裂。”
这件事,陈军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因为他见过律师。当然,律师来之前先见过周森和林碧玉。
他现在知道的,都是他们想让他知道的,只看他的心理防线何时崩塌了。
见陈军不吭声,吴放继续说道: “我们得到消息,这个月底,你弟弟要正式接任陈氏集团董事长的职位。说实话,我们已经掌握了非常充足的你们犯罪的证据。上一次你们打算给越南佬的那批货被扣,有人已经招供了。”
陈军皱起眉。看来他进来之后,陈兵根本没继续跟进那件事。有人招了,很可能也会把陈兵供出来,搞不好陈兵也要被抓进来,这小子真是太失策了!
“陈军,你现在想配合调查还来得及,只要你把你所犯过的,还有你知道的所有都告诉警方……”
“还能怎么样? ”吴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军打断了,他有点激动地说“死刑变死缓?有可能吗?没有!我现在的情况我自己很清楚,这属于特大走私案,还要加上贩毒,我死一百次都够了! ”
吴放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陈军再次被关押,这次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三天后,陈军突然想说了。
在这之前,他又见了一次他的律师。律师带给他的消息是:陈兵强要了他的女人,也就是林碧玉。
是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接受这种事,即便是兄弟。我让你三分,反正我死定了,你要做老大,就继续做吧,大家到底是兄弟;可你不但要做老大,还抢了我的女人,那我真是死不瞑目!
挂断吴放的电话,周森将手机收起来,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懈。
他摘下眼镜,取出手帕仔细地擦拭着,片刻后重新戴上去衣帽间换了衣服。
这天是陈兵正式出任陈氏集团董事长的日子,林碧玉本想阻止,但周森拦住了她。
不需要他们阻止,有人会替他们阻止陈兵。至于周森,就只能舍弃看陈兵狼狈不堪的好机会,去接另外一个人。
罗零一还不知道这些事,她正趁着陈兵不在家里戒备松懈的机会想搞点破坏。
陈兵的书房在一楼,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门口有几个人在聊天,看上去挺高兴的。也对,他们的大哥做了老大,以后他们就更有地位了。
趁着他们分神,罗零一悄悄躲到了他们的视角盲区。她已经摸清了一楼的监控分布,紧贴着墙躲开监控的范围,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书房的门,没推动;她又推了一下,还是没推动。
锁着呢!看来里面真的有问题。
罗零一也不着急,又开始往回挪动,像一只蜗牛。她还没挪到楼梯,外面忽然有骚动的声音传来。她回头望去,发现门口忽然围了很人。他们上前时被看守的人挡住,随后也不知出示了什么,那些看守的人慌乱起来。有人收缴了那些看守的枪械,在国内,持枪是犯法的。这些人里就算有的人还没有跟着陈兵做过太多恶,也已经触犯了法律。
罗零一看清楚了,他们是警察。
是警察!
天边好像泛起了红色的曙光,真是振奋人心,!她激动地打开门出去,身有人把她拉了回去。她一惊,回头看去,竟然是周森。
“你怎么来了?”罗零一惊喜地说, “周森,你看外面!是警察!陈兵是不是被抓了?两边应该是同步行动的,对吗? ”
周森抱住她,点了点头。他虽然没说话,但她可以感受到他内心.那股与她一致的情绪。
老天爷好像就是不愿意看到他们开心,两人才刚见面,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便衣,拿着手机,表情很难看。
“怎么了? ”周森放开罗零一。
那便衣回答说: “陈兵跑了! ”
原本以为一切都将会在今天结束——陈军招供,陈兵被抓;问出林碧玉那些暗地里不为人知的勾当也非常简单,陈兵不会替她藏着掖着;他们手下那些虾兵蟹将的小事儿就更不在话下了。眼见着陈氏集团就要倒了,可陈兵居然跑了!
本该圆满地画上句号的事,再一次起了波澜。电话响起来,陈兵家里的人都已经被带走了,周森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接了起来。
周围的人自觉地保持着安静,寂静的空间里可以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林碧玉急迫的声音: “周森,你在哪儿?”
周森面不改色地撒谎: “心情不好,出来转转。怎么了?”
本来陈兵今天要正式出任陈氏集团董事长,周森会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毕竟他那么有“野心”。
但林碧玉却有别的质疑: “我不信你手下的人那么蠢,现在还没告诉你公司出事了!”林碧玉的声音中带着怒气,“条子忽然来了,应该是陈军供出了他弟弟。现在阿兵跑了,你赶紧给我回来!”
挂了电话,周森望了一眼罗零一,对站在一旁的便衣说: “麻烦你们把她也带回去吧! ”
他们本来就是来抓陈兵住处的所有人员的,罗零一自然也包括在内,她被带走是理所应当的。现在陈兵在逃,罗零一在哪儿都不如在公安局安全。
现在情况如一团乱麻,周森根本顾不上她,跟着警察走是她最正确的选择。
罗零一自己也非常清楚,很配合地跟警察一起离开。那便衣朝她抱歉地笑了笑,举着手铐说: “做做样子,别往心里去啊!”
罗零一勉强地笑笑,伸出手腕,纤细白皙的手腕被铐住。那冰冷的金质感,让她感觉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但她已经不会感到怯懦与害怕。
“那我先走了。”她回眸与周森告别。他明明很急着离开,却一直站在那儿目送她。眼镜后的眸子深邃迷人,眼底翻涌着一股她看不懂的暗潮,汹涌而带着侵犯性,还有着浓浓的暗示。
罗零一很快被带走,消失在周森的视线里。他从后门出去,开车回到陈氏集团。
林碧玉正在办公室里等着周森,他刚走进去脸上便一疼。他侧头看去,林碧玉站在那儿,满眼愤恨地瞪着他。刚才就是她打了他一巴掌。
周森抬手轻轻抚过脸颊,又不甚在意地转开视线,放下手,坐到了椅子上。
“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林碧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冰冷地问道, “周森,你也太着急了!我都答应帮你了,老大的位置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你居然又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你知不知道,现在不但陈兵完了,我也快完了!”
“你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儿吗? ”周森无所谓地靠到椅背上,目视着前方,似乎并不介意这些事,更不介意她那一巴掌。
“我留在这儿是为了等你,我马上也会被带走的。”林碧玉咬唇说,“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不是让律师跟陈军说过什么?”
周森总算回过头,淡漠地看着她说: “你还问我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在心里把罪名都安到我身上了吗?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我都承认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 ”林碧玉皱起眉。
“你觉得这些事都是我干的,那就当是我干的吧,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要的是陈氏的财产和人脉,一旦陈兵被抓,陈氏就真不剩下什么钱给我了。我相信现在公司账目上的财产已经全都被冻结了,交易失败还引来了条子,以后还愿意跟陈氏做生意的人也没几个了。我现在爬上去当这个老大,真是好处太多了!”
他最后的话中极尽讽刺,林碧玉冷静下来后,也觉得他如果真是想做老大,根本没必要这么做。陈氏这次几乎被摧毁,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账目与公司分开,表面上任何活动都不与公司结合,否则这会儿她早已经被抓进去了。
林碧玉仰起头,闭了闭眼,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紧握着拳说: “对不起,我有点太激动了。但你应该理解我,条子带着大批人来,带走了所有人。那种场面,我相信谁看见了都很难不激动。”
“他们怎么不把你也带走?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这件事和你有关? ”周森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气人,可又让林碧玉毫无办法。她想了想,觉得他大概是为那一巴掌,以及她刚才的“误解”而气恼才会这样说。
“他们是想把我也带走的。”林碧玉吸了口气, “事实上我一会儿就要过去,他们的人还在下面等着我。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律师就在外面。条子要带我回去配合调查,我马上就得去。”
周森看向她,眉眼间依旧平平淡淡,安闲沉静。
林碧玉露出可笑的表情: “我跟他们谈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见你一面,他们居然答应了。你说,我为什么会怀疑你? ”
周森眼神奇妙地问:“所以,你觉得这次是我和条子里应外合? ”
林碧玉不说话,沉默有时也代表着默认。
周森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啊玉,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是和陈兵在一起时间长了,被传染了吗?”
林碧玉一惊: “你知道?”
周森不屑地笑了笑,说: “你以为条子答应你,是因为我和他们有什么关联? ”他略顿了一下,并不需要她回应,按着额角,头疼地说, “他们本来可能找不到我,只能直接带你们回去。现在好了,可以多一个人被带回去配合调查。有你这个鱼饵来帮他们钓我这条鱼,条子不傻,何乐而不为呢? ”
如果罗零一在场,肯定要感慨一句:这男人真会偷换概念,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可惜,林碧玉并不知道那些复杂的內情,在她看来,周森的话真是点醒了她,她如梦初醒: “坏了!我太着急了,居然犯了这种错误! ”
周森摇摇头,自嘲地说: “你不是着急,你只是从心底里就没有相信过我。你一直对我存有怀疑,就像陈氏兄弟一样,始终没把我当成自己人一旦出了事,就立刻怪到我头上。你还比他们知道的多一些,知道我之前曾走漏过消息给条子,消息给条子,所以这次理所应当地认为又是我做的。”他嘴角噙笑,却笑得狠绝, “不被任何人信任的人,可真是太痛苦了! ”
语毕,他开门出去,警察立刻拿着手铐迎上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周森伸出手,当手铐铐在他手腕上时,他甚至感到了解脱。
十年了,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和身份。
公安局,以前周森踩破了门槛的地方,他每天来的时候门卫还会和他打招呼。可现在的门卫已经换了人,早就不认识他了。那时候,有同事给他带早餐,他一边吃一边处理案子,每次见律师都是以警方的身份,现在却完全调换过来了。
周森戴着手铐下了警车,被押着走进公安局。他发现这间熟悉的办公室和十年前不同了:有人挪到了靠窗的位置,吴放的办公室门换成了新的——周森刚来警队的时候,吴放办公室那扇门就已经摇摇欲坠了,那时吴放还舍不得换。现在门换了,估计是以前的门实在顶不住了。
周森和林碧玉被分开讯问。铜墙铁壁的讯问室,他以前都是坐在对面,这次却坐在了另一边。他看着眼前那张陌生的脸,一个年轻人,应该是刚进警队,和当初的他一样,意气风发、目中无人,什么样的犯罪分子都敢得罪,以至于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小警察看着周森的眼神有点好奇,还有点轻蔑。他会这样可以理解,毕竟警察从来不会对犯罪分子有好脸色,而卧底的身份也不可能让全警队知道,那样太危险了。
吴放进来的时候,那个小警察立刻恭敬地站了起来: “吴队!”
吴放点点头: “你先出去吧,把门关好。”
小警察点头出去,关门时正看见周森似笑非笑地揶揄吴放: “派头真不小啊,吴队! ”
那熟悉的语气,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似的,热络而亲切,其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很轻微的遗憾。
至于其他的,门已经关上,小警察再也无从知晓。
门内,吴放有些惭愧地说: “看你说的,等你完成任务回来,大家就可以重聚了。”
周森打量着四周: “这地方也变了。我记得以前色调挺晦暗的,现在都变成蓝白色了。”
吴放点头说: “嗯,装修了一下,房子太老了。”
周森挑着嘴角说: “我倒觉得以前那样挺好,对犯罪嫌疑人更有威慑力。”
吴放笑笑,说起正事, “陈兵在逃,已经派了人去围捕 他家里也搜查了,有一些比较有价值的东西,但是……”
“怎么? ”周森慢条斯理地问着,抬起手腕说, “能先把这玩意儿摘了再说话吗?”
吴放失笑,上前用钥匙开了手铐。周森活动了一下手腕,淡淡地问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
吴放有些尴尬。大家都以为这次的抓捕成功后,一切都将很快结束,哪知道竟出了差错。
不得不承认,那些人也很有一套,犯了一次险,第二次就会警觉很多。
陈兵的犯罪证据已经非常全面,陈军也全部招了,但我们发现,陈氏集团还有相当一部分交易并不掌握在他们手中。我们听到过风声的一些案子,陈军一个字都不说,摆出架势要和我们耗着。我们也搜了他和陈兵的住所,找不到一丁点跟那些案子有关的东西。”
吴放点到为止,说到这儿周森已经很清楚了。不算周森自己,陈氏集团只剩下一条大鱼还没有落网。
“我们希望你回去,接手陈氏集团。我们会配合你,你想办法弄到林碧玉的犯罪证据。她很谨慎,不会轻举妄动,这是女人的天性,会比男人更小心。现在这么混乱,估计很长时间她都不会再进行新的交易,说不定还会开始转移财产和势力逃到国外。到时候就麻烦了,你的任务也更难完成。”
吴放压低了声音, “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非常手段——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女人是感情动物,这方面你一直做得很好。
周森靠到椅背上,仰头看着屋顶,朝吴放伸出手:“给我一支烟。”
吴放皱眉: “这里不准抽烟。”
周森闭起眼,不耐烦地催促: “别废话,拿来! ”
吴放纠结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烟,抽出一支烟给他,又替他点上。周森坐直身子,蹙眉看了一眼那支烟,对它的嫌弃溢于言表。
“我一个月才多少工资,有的抽就不错了!”吴放瞪他一眼.“混了十来年,你倒是把嘴养刁了,我看你回来之后还受不受得了这么‘清贫’的日子! ”
说起这个,话题轻松了起来。周森虽然笑了,却怎么瞧都很伤心。
“我知道了。”他闭上眼,吐出烟圈,回答了吴放之前的话, “我会照办。”片刻后,他又睁开眼看着吴放, “你不会明白的,我宁可‘清贫’一辈子,也不想要这样的‘富贵’。如果可以,你跟我交换? ”
吴放噎住了,无言以对。
事实上,真正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人,万中无一。
很快,周森和林碧玉就被取保候审,是林碧玉的律师一手办理的。
罗零一仍然留在公安局配合调查,没有律师来替她办理取保候审。换言之,她被彻底抛弃了,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喝点水吧!”吴放递给她一杯水,温和地说, “你在这儿再待几天就可以走了。”
“走? ”罗零一端起水杯,重复了一遍。
吴放点头说: “接下来的事周森可以自己解决,你就不用去了。这是个契机,你刚好可以全身而退。我会再帮你介绍一份工作,你以后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
这最后一句话,恐怕是周森做梦都想听到的,但罗零一却不想这么快就听到。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也没什么经验,但做得很不错,我会跟上面申请,给你一些……”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零一打断了: “不用了,吴队长。”罗零一拧着眉说, “其实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吴放笑着说: “怎么会呢?周森一直夸你聪明呢!好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再等两天,把程序走完,不然会惹人怀疑。你出去之后......”
“我会小心,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罗零一情绪不高地回答。
吴放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说: “那你小心点。现在陈兵在逃 一天不抓到他,大家都不安全。如果他和你联系,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罗零一点头,吴放和她告别离开,她跟着民警又回到了暂押的地方。没有窗户,有点闷,但她知道外面已经是秋天了,还有点冷。
她觉得浑身不舒服,是精神上的不舒服,好像一直紧张惯了,突然可以不用想那么复杂的事情,不用再提心吊胆,她有点不习惯。
从此以后,就要和周森分开了吗?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罗零一回头看着关上的铁门,只觉得倒不如一直关在里面好了。
她看看手里的名片和背包,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不过之前那几笔意外之财都已经归公,只剩下她钱包里的几百块钱。
她拿出来数了数,还不少呢,有不到七百元,这就是她的全部财产了。哦,对了,还有这身衣服,昂贵的高定套装,值不少钱呢!不过穿在她这样的人身上,有谁会相信是真的呢?
凭着记忆,罗零一回到了之前在市郊租的房子。她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东可能还不知道她很久都没回来住过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蒙了一层灰,窗户开着,秋天冷冷的风吹了进来。罗零一走到窗边关上窗户,脱了外套,开始打扫房间。
屋子面积不大,时间也还早,罗零一打扫完还不到中午。她早早地回来了,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六神无主,特别想念一个人,又无法联系他。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干脆去洗澡。
周森这会儿的情况也不太好。因为陈兵的事,林碧玉变得特别警觉,不但要搬家,还要他和她一起住。
房子挺好,通透、明亮,也很安静,从市中心搬到了郊外,离他之前住的地方不算太远,环境也差不多。
林碧玉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周森正靠在欧式的木楼梯边想事情。她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想什么呢?”
周森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目视着前方,面不改色道: “想你。”
林碧玉一怔,有些脸红,他紧接着又说: “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相信我。”
林碧噎住,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我很相信你的。”
周森侧头问她: “信我为什么还对我有所保留?”林碧玉多聪明,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后撤身子,仰头看着他说:“周森,你未免操之过急了,其实你说得对,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还没办法百分百信任你,因为你不是百分百地信任我,甚至百分百地爱我。”她眯起眼睛, “你心里有别人。”
周森倏地想到罗零一,眼神不受控制地有一丝慌乱。林碧玉上前轻轻摘掉他的眼镜,盯着他的眼睛说: “看看你这双充满了故事的眼,你扪心自问,你心里没有别人吗?”
周森无法否认。这是事实,他心里有了人。真是罪过,小萌知道会不会伤心?她因他而死,他本该用一辈子的孤单来惩罚自己,但是现在……
“不过没关系, ”林碧玉话锋一转说, “我不会和死人争。我给你时间,让你去忘记她。等你忘了她,你的心里就只能有我。到那时候,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知道。”
此话一出,周森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原来她说的人不是罗零一,而是小萌。真可笑,他已经将罗零一看得这么重了吗?在别人提到心上人时,他脑海中下意识地出现的居然是她。
“你看上去有点累,好好休息几天吧。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现在不光是条子,上次陈军毁约的越南佬也要报复我们,他们这次也折了很多人在里面。”林碧玉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陈氏现在是内忧外患,黑道白道都不好走。罗零一不在这儿是好事儿,否则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