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能想到这座青丘之山竟能强硬压制修为,连带着肉体也受到了压制,将这场登山之旅活生生变为了对意志力和神魂的考验。
“师傅,这天下果然藏着大秘密,或许在上一代天地还活着的年代,神仙真的如过江之鲫。”
许长卿哈了口气,稍微向僵硬的手递去了点温度,青丘的天路果然名不虚传,丝毫没有辱没天路这个称号。
正常的时候是没有必要来攀登这条天路的,先不说这条路本身的危险系数,但是它所象征的意义就已经足够将朝圣的人拦在门外。
这是历代狐女才有资格攀登的天路,在它的永不融化的雪层下掩盖着不计其数的少女尸体,偏偏这条路又长年开花。
“大概是从那边上去。”寻了一处稍微平整的石块,许长卿就这么直接坐下了下去,他实在是有些累的够呛,这条路对有着青丘仙灵庇佑的狐女来说都足够险峻,还真是有点难为他这么一个外族人了。
许长卿随手摘下路边的小白花,难得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可爱的花朵,这也是青丘的浪漫吗。
很漂亮的花瓣,是那种偏宽大的花瓣片,但在末尾又有好看的花絮来,许长卿将花举过头顶,阳光透过花瓣在地上洒下好看的雪花状六边形阴影。
想来她会喜欢,许长卿笑起来,将花朵揣进袖中。
又拍了拍自已的脸颊,可不能在这里就停下了啊,今天可不是以往的练习啊,如果没有按时登顶的话那女人会哭的吧。
许长卿站起来,弓着背继续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在他的远处的那处大道上,那里的彩旗猎猎作响,映衬下半个青丘的天空。
那条被彩旗装饰的大道像是盘旋在青丘里用花朵做的龙,那条路边有小花的道隐约不可见。
从圣女的圣苑看下去更是如此,简单的用过午膳,涂山九月回到房间,趴在窗台上看着天空和从四方来往的人们。
“人真多啊。”涂山九月喃喃,手里不知觉的晃着铃铛,这曾是她送给某个人的礼物,只不过被她要回来了。
接过在现在又有点后悔,自已竟没有留下给他的礼物,连个东西都没有留在他身边,想来也会很快就把自已忘了吧。
“都是从大地各地来瞻仰您的呢,青丘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身后的侍女微微躬身,涂山九月大人这几日的精神状态稍微有点低落,在她们看来可能是还留念凡尘的原因。
“瞻仰我?”涂山九月摇摇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呢。”
“哪能这么说,涂山九月大人您的美名在整个青丘传扬,即使在外面也是有名的大人物。”侍女微笑起来,陪着这位圣女大人坐在窗边,“您看,那位应该是高天原的公子,这么早就来占位置了?看来真的是很重视这场圣典啊。”
涂山九月瞟了一眼,意兴阑珊:“看起来百八十岁了还叫公子呢?想过来看运气能不能选上天命之子是吧?”
“……高天原之人大都长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边的是铁屠城的上将军,如今铁屠城的将军仅剩一人,连他都被铁屠城的城主派来了吗?还真是不小的份量。”侍女给这位眼界甚高的圣女大人指点着窗下这些人的身份,这么多大人物的到来可谓是给足了青丘面子,还希望涂山九月大人到时候可不要怯场。
涂山九月自已倒是没什么感觉,圣殿大厅前的这些人她确实认得不多,不过他们所属的门派和组织自已那个青山宗倒是揍过不少。
侍女看着这位圣女大人慢慢放松下来的样子,倒是也放宽了心,又陪着圣女大人看了会窗外的风景,看了看时间,到了沐浴更衣的时候。
“圣女大人,要开始准备了。”侍女起身,微微躬身。
涂山九月点点头,看来是没有人打算在圣典开始前捣乱了,都等着看自已的表演呢。
涂山九月便不再说话。
狐女的衣服繁复又圣雅,只有白青两色,白色象征的青丘群山上头的雪,青是白雪覆盖下青丘群山。
沐浴,更衣,香氛,然后用最古老的技巧吹干头发,女人窈窕的身姿掩藏在雾气里,雾气中伺候的侍女们行色匆匆。
先是群山白染的里子,披上墨青的衣衬,最后是一件长袖的白色袍子,侍女摘下大殿最洁白的那抹裙裟,轻轻系在涂山九月的腰上。
然后是上妆,先在眼角抹上青鸟的青,然后在画上红色沙砾的晕,镜子里的姑娘一点一点的焕发光姿,只是眼眸微闭。
涂山九月闭上眼睛,侍女们将那三米长的白纱披过她的头顶。
外面刚好开始热闹起来,想来总算到了时候,涂山九月在心底念着和主持一样的神祷,闭着眼睛。
七百七十七声鼓响毕,涂山九月从大殿前的神像前起身,小步小步的走到人群面前。
太阳要落山了,她看着眼前的人群,半合着眼。
铁屠城,大夏王朝,高天原,道家,青山宗。
身边的主持洪亮朗声着祷文,她安静的打量眼前的人群。
圣殿前的大厅很宽敞,足以站下千人,统一白色的青丘狐族在一边,观礼的大地各派在另一边,他们顺着大道而来,观礼在她的面前。
姜挽月,苏酥,连独孤净天也来了啊,还真是难为她这个懒家伙了。
极长的纱披过她的头顶,轻纺在她的身后,涂山九月抿住嘴角的笑意,为在最后见到这些爱的人们而开心。
最爱的那个没来。
还真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