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陈章妙心努着嘴，想了想，才迟疑开口：“我刚才…又看到那个男的了，他…他和余阿姨在那个…就是那个……”

对于那两个大人的相拥热吻，她实在羞于说出口，只好伸出两根食指，相互对了对。

王世文的瞳孔骤然放大，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变。

不过，她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接话。

其实，这件事她早察觉到了，不止她，她相信章正秀两口子肯定也发现了，毕竟两家人是楼上楼下的关系。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事，就像对其他邻居的秘密一样。

“姨婆，你不信吗？”

见自家姨婆半天没反应，脸上也看不出其他表情，陈章妙心还以为她不信自己说的话。

王世文拿起枕边的蒲扇，替她扇走了一个蚊子，然后就一边扇着风，一边徐徐说道：“我信，但是，这件事很复杂。”

“要告诉徐叔叔吗？还有徐图？”陈章妙心试探问。

王世文反问她：“如果你是徐图，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开心吗？”

“不会！”陈章妙心当即摇头。

王世文又道：“那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小小年纪就远离了父母。”

“可徐叔叔也很可怜呀，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跑摩的了，凌晨两三点才回来，还要做家务，要是哪天忘了洗衣服，少不了被余阿姨一顿臭卷。”陈章妙心忿忿道。

“我讨厌余阿姨！以前就不喜欢她，现在更讨厌了！”

她越说越气愤，“要是徐叔叔没有她，就不用这么累了，徐图也是，就能回自贡上学了。”

说着，她腾地站起，“我要去告诉徐叔叔！”

“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

王世文哭笑不得，伸手把她拽回来躺下，又拿蒲扇给她扇风，帮她去去火气，“这些全是你的主观想法，你不是徐叔叔，也不是徐图，不会真正了解他们的想法。”

“他们真正的想法……”

陈章妙心茫然了，指尖开始抠着被子的边缘。

片刻后，随着蒲扇吹出的凉风，她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人也变得理智起来。

连我都发现余阿姨的秘密了，徐叔叔能不知道吗？

说不定，连徐图也知情。

尤其是徐叔叔，自从暑假以来，收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就像是…在配合那个男人离开的时间一样……

他…在假装不知道！

陈章妙心停下了手指抠被子边缘的动作，眉头却渐渐锁紧。

她没法理解徐叔叔的想法和做法。

“妙妙啊……”

王世文再度徐徐开口，意味深长地对她说：“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为外人所道的秘密，没法摆上桌的秘密，守住这些秘密，才能守住这个家呀！”

陈章妙心一怔，瞬间想到了大姨死亡的秘密。

这一刻，她决定不再探究大姨死亡的真相，也会替徐叔叔和徐图守住余阿姨的秘密。

“姨婆。”

又过了半晌，陈章妙心喑哑开口：“小壮出生那年的下岗潮，不只让许多人丢了铁碗饭，还丢了完整的家，最后，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全被不能说的秘密粘贴起来了，看着很完整，但一推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