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正荣率先开口：“余姐，徐图不是小娃娃了，没人拐得走她。”

这一点，余阿姨自己也清楚，其实来之前，徐叔叔已经向她解释了来龙去脉，可她还是杀过来了，因为女儿“出轨”了，偏离了她最初为其设定的轨道路线，让她没法接受。

外人都觉得，她是一个自私的人，甚至自私到不管女儿的感受，只为省钱，才会把她送去荣县读技校，可身为一个母亲，哪有不管女儿死活的。

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如陈章妙心机灵，不如赵静沉稳，不管是混社会还是读书，都不太行，与其看她将来在外面跌跌撞撞，不如把她圈在一个安全的区域。

而进厂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认为，厂里的人都很单纯，生活工作也很简单，最适合女儿。

可她不清楚的是，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在当妈的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她闷了一口酒，沉声而语。

“所以我才混成现在这样。”

章正荣两手一摊，笑得辛酸。

余阿姨一愣，又闷了一口酒。

章正荣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而后徐徐开口：“姐，咱俩算是一块儿长大的，我从小到大啥德行，你最清楚，所以才不给我介绍女朋友。”

“噗！”

这话让余阿姨破颜一笑，抬眸看向他，嗔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章正荣耸了耸肩，接着说道：“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我爸妈给养成的？”

“当然当然，也是我自己不争气，不能全怪他们溺爱我。”

“我想说的是，我这前半生，全在我妈我姐的安排下，可我一点都不快乐，为了反抗这些既定的安排，我各种作，结果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我不是不想改变，可一想到我大姐……”

章正荣忽地哽咽，拿起酒杯一口闷。

余阿姨皱起了眉，为他斟满酒，“你大姐的事，不全怪你。”

“你都说不全怪我了，说明我还是有些责任的。”章正荣苦笑。

余阿姨沉默，也给自己满上了酒。

章正荣说：“她是因为劳累过度，也不该攀到窗户外面去擦玻璃，不然就不会掉…但造成她疲惫的人是我啊！如果不是为了给我治腿，她咋会放弃念书？咋会来水厂一口气干了两份合同工？”

“怪我啊……”

他狠戳着自己的心窝子，眼眶渐渐湿润。

余阿姨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不停喝酒。

片刻后，章正荣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如果有后悔药，我那天一定乖乖地，不会被人怂恿两句，就从房顶跳下，也不会听我妈的安排，毕业后回水厂。”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啊！余姐。”

他凝眉看着余阿姨，瓮声瓮气地说：“我回不去了，我大姐也回不来了。”

“但徐图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