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千钥匙插入门锁,打开了家门。
市千的屋内布置得整齐干净,整体是白色为主调,灰色、黑色为复调。家具的摆设则是直接从某一期室内杂志上照搬过来的,因为他不想耗费过多心神去思考。
在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这张全家福和市千的手机屏幕背景照片是同一张。
他经常整理房间,对于屋内所有东西的摆放都一清二楚。
因此当他进入屋内的时候,他很难不注意到在客厅的桌子上多了的物件。
市千拿起那物件放在面前观察。
那是一个寻常的塑料小狗玩具,大概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正如每一个能在玩具店随手买到的玩具一般平平无奇。
不过当市千拿起它的时候,这玩具却忽然四分五裂了,散落在桌子上。那狗的头部零件在桌上旋转了一个圈,最后正对着市千。
市千感到一阵恍惚。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耳边传来接连不断的犬吠声,他觉得有些吵了。
一副极为模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一闪而逝。
天空,阳光,微风,泥土的气息,还有父亲严厉的脸。
市千有些混乱,有个不速之客进入了他家里,什么都没有偷走,只是放了个玩具狗吓唬他?
市千揉揉太阳穴,他觉得有点不舒服,起身准备去洗个热水澡,再换身衣服穿。毕竟袖口沾上血迹了,他对这个还是比较在意的。
水流从脸上流淌而过,市千闭眼,水声淅淅沥沥的,伴着外面播放的舒缓的音乐。
渐渐地,那水流声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音乐声。
当那水流声盖过音乐声之后,倏地一下又归于死寂。
就好像沉入了海底一般,耳边响起了一串水泡炸裂的声音,和什么东西剧烈挣扎的声音。
音响传来一阵杂音,像不和谐的音符彻底替换了原本舒缓的音乐。
那阵杂音隔着水流朦朦胧胧地传来,却透着一股刺骨的恶意。
“……你……恶魔……”
“……去死……去死吧……”
市千猛然睁眼,喘着大口的粗气,仿佛无法呼吸一般,他有些狼狈地走出了浴室。
“先是幻视,再是幻听。不过这次竟然是和杀人无关的幻觉,难道说我的症状更严重了?”市千皱眉,病情加重对他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市千吹干头发,换上了一身清爽的家居服,今天似乎总是不断地出现意外状况。
市千下意识地看向自已的双手,他同时看到自已手上沾满鲜血的画面和手上什么也没有的画面。
两副画面不断交替切换,速度越来越快,市千闭眼捂着头,他现在感到头晕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市千接起了电话,声音有些疲惫,是柳非打来的。
“来东区仁爱医院。”柳非的语调微微上扬,看来他心情不错。
……
仁爱医院,位于东区偏远的外部区域,由于经营不善已经倒闭多年,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废弃设施。
市千站在仁爱医院虚掩的大门前,看向那倒塌了两个字的医院招牌。
市千推开有些朽烂的大门,走进医院内。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由于常年照不到光,医院内部比外面温度要低许多。
昏暗的环境让市千不得不打着手机的手电筒观察四周。
横亘在走廊中间的废弃轮椅,被扔在墙角的金属拐杖,问诊台散落的过期药盒,还有过道房间内的一张张落满尘埃的病床,都诉说着这里已经很久都无人光顾了的事实。
不过,也并非完全“无人”。
市千抬眼,看到走廊尽头,那挂着“手术室”三个字的招牌还在闪烁着红光,在这黑暗中尤其醒目,就像是一只不断对他做出邀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