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元年秋。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阴冷的风仿若带着彻天的恨意狠狠地扎入人的骨髓。
阴沉的天。
幽暗的牢。
不见一丝光亮。
唐凝雪长身跪坐于散发着潮湿味儿的茅草上,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一串佛珠,口中默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她绘翠翟金纹的衣摆长长地铺展在地上,衣领上黑白相间的云纹与昏暗融为一体。
“咯吱。”
牢房门开,唐凝雪羽睫轻颤,若蝴蝶振翅欲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林,奉大行皇帝之遗命,然唐氏一族大逆不道,包藏狼子野心,意欲某朝篡位,天地同株,灭九族,现已斩立决,念罪妇唐氏曾与朕举案齐眉,朕实不忍心,特赐鸩酒一杯,以自绝,钦此。”
御呈盘上摆着一杯鸩酒,太监总管李来福合上诏书,面露不忍:“皇后娘娘,接旨吧。”
平心而论唐凝雪长着一副极美的容貌,海棠醉日。
眉如黛蛾,秋波流转,唇若丹霞,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虽自小离家入药谷苦学医术,但通身的尊贵端庄不减半分。
冰肌玉骨,一举一动美的勾人摄魂。
在场宫人无一催促,皆静立原处,只觉一股悲凉之意自心底升起。
忽然听见唐凝雪轻笑一声:“我即后位尚不足五个时辰,这鸩酒却要
生生折磨我五个时辰,陛下到底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不知谁先发出一声啜泣声,随之天牢里陷入一种离情别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