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雪随意一理身上穿着的衣袍，“我看我要不还是离开吧，等你们二位商量好了再来药堂找我。”说着转身抬脚就要离开。

唐凝雪在药谷被自家师父磋磨了这么多年，看似脾气比小时候好了不少，但那只是假象罢了，自小养出的骄纵性子一点没变，平常也只是懒得跟人生气所以才会让人觉得脾气好罢了，被人扔东西，她怎么受得了？当即甩手就要走人。

一滴滴的泪顺着脸颊，砸到芍药撑在地上的手上，又顺着手的掉到地面，不见踪迹，她哽咽着声音，也不知对着谁缓缓说道：“当年北冥的士兵闯进我打小住着的村子，全村的百姓被屠杀殆尽，连着爹娘都没能幸免，是他们拼了命将我们姐妹两个藏在了山林里，才侥幸活了下来，我虽恨北冥恨不得啖其血肉，却从不敢生出复仇的心思，这么多年，什么苦我没吃过，满大街的乞讨被人打到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我没哭，被人欺骗以二两银子的价钱卖到青楼的时候我没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勉强吃饱饭的地方，姐姐现在也在努力攒钱等着将来赎身就带小八一起离开，为什么老天就不打算放过我们呢--”

唐凝雪本就不快的步子逐渐慢了下来。

芍药的话没说完就被小八打断了，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嗓音无比沙

哑的喊道：“姐姐还打算骗我多久？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卖身攒下来的钱早在半个多月前都被那死老太婆全拿走了！”

她挣扎着要起身，唐凝雪赶忙拿起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就这样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小八却做的汗流满面，泪水混着汗水一起顺着惨白的脸颊滑了下来，“若我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若我不这么做，姐姐你可能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百花楼里！”

她狠狠地擦了一把滑到下巴上的眼泪，带着坚决，“老鸨已经答应我了，若我将我身体里的蛊虫养好，，她就将卖身契还给你，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如今它已经快成熟了，我还什么事都没有不是嘛，姐姐，你信我！”

她几乎是着魔似的喃喃低声道：“再等些日子我把它养好，交出去，我们两个就能一起离开百花楼了，远走高飞，你就再也不用受别人欺负了，也不会有人再伤你了，你为什么现在要把凝雪姐姐找过来，若是被老鸨发现了她以为我是后悔了怎么办？她要是出尔反尔怎么办，这是我们唯一能出去的机会了，我不能没有它，不能！”

小八双眼猩红地紧紧捂住自己身上的里衣，神经质地面部微微抽搐，衔住手指啃咬起来，不一会手指就变得鲜血淋漓，但她却恍若未觉，嘴里喃喃道：“不行，我不能没有它了，我做梦都想走出这

个鬼地方，做梦都想！我想带着姐姐一起逃出去，呆在这里我生不如死！”

蛊虫不仅吞噬了她的血肉，将她的精神也几乎击溃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