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道,“我在西域置办了一套庄园,装修了半年了,带你去看看装得如何,要是你有不满意的,就让工匠改改。”
她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呐呐道:“是不是太快了。”
她还想着要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
怎么就去看宅子了?
男人看向她,微微眯起眼:“太快?”
“是啊。”
她心“戈登”一跳,“母亲身体也不好,现在就去看宅子,确实有些快了。”
他眉眼间的疑虑微微缓和了些,慵懒闲适地靠着软枕,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没什么快的,刚刚好。”
芷蘩别过脸看向窗外。
回了家,她去看了看江氏,请了安回了漪澜院。
到了半夜,忽然府里喧闹起来,东院的灯笼一盏一盏亮了起来,仆婢来来往往的声音传到漪澜院里,芷蘩推开二楼窗牅,披着衣服站在半开的槅扇后。
不多时,漆黑一片的文澜阁也亮起了灯。
文澜阁是宣沉渊的院子。
她叫醒了流云服侍自己穿好衣服,披着一件斗篷,流云提着一盏风灯在前头带路。
径直到了江氏的屋前。
宣沉渊已经到了,显然也是睡中惊醒,匆匆而来,连头发也没束起,松松披在脑后,用一根帛带虚拢着。
他刚送了大夫出来,又命人给大夫又送了一匣银子。
长身玉立在廊下,满身清露,清俊风流。
“这里没什么事,回去休息吧。”
看到女人匆匆而来,宣沉渊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心舒展下来,“太晚了,超吵醒你了?”
“听说母亲忽然病得厉害,上吐下泻的。”
芷蘩捏着袖子,咬唇道:“我进去瞧瞧,看看有没有能搭把手的。”
她正准备推门进去,被男人拦住。
“里头正在收拾,母亲这会也神志不清,刚睡下,病人房里气味不好闻,就在外头站站吧,心意母亲会知道的。”
芷蘩犹豫一瞬,还是摇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罩门,绕过折屏,进了里间,就看到床上盖着被子的臃肿人影。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下人也脸色为难地收拾着地上呕吐的秽物,还有床上被泻物弄脏的被褥。
“我帮你一块弄吧。”芷蘩看着冬儿给江氏翻身有些困难,挽起袖子帮她一块弄。
宣沉渊紧随她进来,见她脸色微白,走到床边帮着侍女一块给江氏擦拭身体,素白的手捏着脏污的帕子,哪怕味道再难闻,她也只是紧紧抿着唇,仔仔细细的用温热的湿帕子认真擦洗。
他眉眼微沉。
温热的大手捏住她的腕,他把她手里的帕子拿下来扔到一边,带着她往外走。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提着裙子小跑地跟上,她被他拖到檐下,才终于停下来。
“那些事情自有下人去做。”他皱眉,“屋子里是没人了,非要你上赶着去收拾那些秽物。”
他顿了顿:“再不济,我这个亲儿子还在,还轮不到非要让你去伺候。”
她脸一白,“我知道了,我就是担心母亲的身子。”
小时候,每次她给江氏献殷勤时,他好像都不是很高兴。
看着她对他的母亲好,讨好她,他难道不应该觉得满意么?
为什么每次总是这副好像她做错了的样子?
“你是家里的嫡小姐,又是父亲唯一的女儿,还是朝廷在册的县主。”
他声音低沉,“你在家里享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用担心母亲苛责,处处讨好她。”
“她就算给你脸色,家里还有我。”
他声音顿了顿,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家里没必要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