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冒光地看着接近自己半个月俸禄的赏钱,故作为难地推辞了两下,直到芷蘩坚持他收下,他这才喜笑颜开地收下,咧着嘴将两贯钱揣进了袖子里,又是长长一揖,“以后县主有什么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直到刘武走了,芷蘩这才面色嫣红双目含笑地转过身,一转身,差点撞上已经在她身上站了不知道多久的宣沉渊。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云台履踩上金线滚边的裙裾,她踉跄两步差点摔倒,手里的告身文书也飞了出去,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脸阴云密布的男人脚边。
“一大早的跟个门神似的!”她有些生气他方才居然一点都没有扶自己的意思。
居然这么冷酷的冷眼站在一边看着她出糗!
她鼓起腮帮子瞪了他一眼,今天是她的喜日子,她才不跟他生气呢,等她做了女官发达了,有他好受的!
她蹲下来去拣文书,一只锃光瓦亮的乌皮靴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将她光荣的告身文书踩在脚下。
她仰头,问他:“干嘛——”
她的声音自带一丝娇软的糯气,落在他的耳朵里,更像是在撒娇。
他脚尖一勾,那文书被勾了起来,他伸手,稳稳当当地接住,行云流水一样的姿态,看得她目瞪口呆。
她还生着气呢,脸上已经不争气地被他超然的姿态折服,露出羡慕的神情。
他还有这么一手呢,真是叫她又高看了一眼。
她也学着试试,以后人前捡东西就不用这么狼狈地蹲下来拿了,就这么一踩一勾地,跟个世外高人似的,多有面子啊!
在赵晴岚赵望舒等人面前,岂不是让她们大开眼界。
都到这一步了,再故作生气也有些勉强了,她讪讪地拍了拍裙裾和袖子站起身,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响起。
尾音微挑,很有些阴阳怪气的冷笑意味。
“鸿胪寺啊——”他打开文书扫了一眼,拖长了声音。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低下头。
“礼宾院啊——”他继续道。
芷蘩头越发的低,鞋头里的脚趾头都尴尬地勾了起来,都快把鞋头顶破了。
他冷笑一声,“还有齐王殿下这样的顶头上司——”
她身上刚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就又听到更叫她头皮炸裂的。
“庙里算命的和尚到底还是学艺不精,咱们家的大小姐不仅官运亨通,艳福还不浅,家里一个不够,衙门里还要有一个,方才就没见你嘴角垮下去过,现在又多了一个要给你卖命跑腿的——”
他一声冷冷的哂笑,“我不如金盆洗手,做你的面首吧,你自己数数这是第几个了,还没进去,就招惹了一堆,先是伏青现在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