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皆静,有的是不懂的,不敢妄言,怕说错了话,脸上无光。有的是懂的,但未见晋国公主和虢国夫人表态,不好妄下定论。
“美,太美了。”晋国公主嫣然一笑,“不知郎君诗中的女子是谁?”
杨钊很想对李缜打眼色,但奈何李缜已经快要走到玉阶下了,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他的示意。
杨玉瑶还没有做声,但看向李缜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自己都不知是何含义的期许。
李缜拱手行礼:“是所有能听懂此诗的人。”
“哈哈哈哈哈~!诗是好诗,郎君也是个妙人啊。”晋国公主率先发笑,她一笑其余贵妇也纷纷附和,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晋国公主认为这首诗好,李缜又说,是送给懂诗意的人的,那么谁又肯告诉别人,自己听不懂这首诗呢?
“郎君此诗,在下服输!”崔惠童起身,朝李缜作揖。他出身名门,自有气度。
“驸马谬赞。”李缜回礼。
杨玉瑶稍感失落,但又说不出,自己为何感到失落。毕竟,在她听来,这诗中的一字一句,可都是在暗暗夸自己,既有西施般的容颜,又有少女的灵气,还有新妇的羞涩,分明就是那天,她初见圣人时的模样嘛。
“你是李缜?”杨玉瑶只觉双目一朦,竟是看不清这面前人的模样。
李缜低手拱手:“小子李缜,见过虢国夫人。”
杨玉瑶还是觉得不满意,不够尽兴,想到可能是少了酒,于是便推走男宠,举起酒樽:“上前来。”
李缜低头上前,止步于案几前。
“你可愿,与我共饮这半盏清酒?”
“全听虢国夫人吩咐。”李缜拱手再礼。
杨玉瑶摇头,左手不自觉地捶床,她终于找到自己恼怒的根源了,李缜的礼节很足,没有丝毫的不敬,完全不像那些恃才傲物的狂士。但这礼数太足,就代表着疏离!就像圣人对她一样,始终不如对妹妹杨玉环那般亲近。
想到这,杨玉瑶与李缜碰杯,而后看着李缜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缜是经过考验的老兵,小酌一斗不是问题。但这半盏酒下肚,却立刻觉得头晕、喉咙热,舌头两边像有火在烧,不对,不是舌头,是心!
“虢国夫人太疏远,姑姑又太老了,往后啊~”杨玉瑶看着面色渐红的少年郎,“就喊我姐姐吧。”
“是!”李缜咬牙低声道。
“抬起头,看看~”
李缜闻言抬头,只见杨玉瑶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那朱唇发亮,眸眼旺旺,肤白似玉,更别提雪脖下的饱满圆润了。
“哈哈哈~真,乖啊。”
李缜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但还是顺着本能朝旁侧一望,却看见那左手边的几个贵妇,已经与男宠们战作一团。
“再看看我~”杨玉瑶的声音,比九怀更温柔,比郭老六更灵动。
李缜不敢违背,再次抬头,心却是一颤,这天下……怎……怎会有这般风情万千的女子?
杨玉瑶悄无声息地,朝不知何时靠上前的杨钊打了个眼色。
杨钊会意,上前低声唱道:“
我徂东山~
滔滔不归!
我来自东~
零雨其濛~
我东曰归,
我心西悲。
制彼裳~衣,
勿士行枚。
……
”
李缜本已头晕脑胀,听了这歌,虽然跑了调,但心中却是油然生出一股熟悉,亲切之感。于是接过杨玉瑶递来的第二杯酒,一饮而尽,也跟着唱了起来:“
仓庚于飞,
熠耀其羽~
之子于归,
皇驳其马。
亲结其缡,
九十其~仪。
其新孔~嘉,
其旧如之何?
”
李缜真醉了,站不稳,也看不清事物,杨玉瑶一勾引,他便一头撞倒在杨玉瑶怀里。杨玉瑶倒是不怒,让李缜枕在自己如水牛奶般白的大腿上,右手还轻轻地抚摸着李缜腹部的肌肉。
“郎君是何人?”杨玉瑶柔声道,“为何醉倒在路旁?”
“李缜!”李缜似乎对自己曾经的身份很是自豪,“陇右,李缜!”
“郎君可有亲人在?家在何处?妾身好送你回去。”
“有,有!”
李缜此言一出,杨钊立刻瞪大双眼,甚至身子也向前一探。
“义兄杨国舅,兄弟死胖子。家在安……安善坊。”
杨玉瑶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李缜的脸上抬起头,目光幽怨地瞪了杨钊一眼。
杨钊登时觉得面红耳赤,“嘿嘿”地傻笑着。
“人家是真拿你当兄长。可你倒好!”说着,她又低下头,左手轻轻地,触摸着李缜下巴上的胡须,感受着,那成熟男人的气息,“丢人丢到我府上来了。”
杨钊堪堪拱手:“母亲恕罪,只是这是右相的意思。”
杨玉瑶没看杨钊,反而弯下腰来,让自己的小耳朵贴着李缜的鼻,感受着那浓浓的气息,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燥热,就如同被人施药的是她一般,“陇右兵,就是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