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心中确认,哪怕韦坚、皇甫惟明、李适之都倒了,东宫也还有大把的力量,来与李林甫对抗。因为东宫的能耐,都大到了足以冒充右相的女儿,并骗过右相的近侍的地步了。
“去安排吧。”李缜看似随意,但气势却是不容置疑的,“还有,此事就算你要告诉右相,也得先确保,十步之内,只有你们两个。”
“嗯。”
夜晚,李缜让李腾空先在棠奴的房间中休息,他自己则在确认书坊的门都紧锁后,才回房休息。
次日,乃是正月十七,年节是真的过完了,因为今晚,又有宵禁了。
李腾空一早就出门去了,留下李缜一人,在坊中静坐。他一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书坊,一时间,竟觉得有点失落。不知是不是因为,胖子也走了的缘故。
“咚咚咚”
“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是裴冕的声音,他似乎生怕没有人知道他来了,敲门声跟雷声一样。
李缜忙起身,来到书房的后门,们一拉开,却看见两个黑袍客站在门前。这打扮,他在陇右时也见过,乃是大食人的穿着,能够很好地遮挡面部和身体特征。
李缜让开门,让两人进来,而后自己再探出头去,确认无人盯着后,再返回书坊。此时,裴冕和棠奴均已解开面巾,坐在桌前。棠奴甚至已经啃起了胡饼。
“一切顺利。”裴冕道。
“杀了几个人?”李缜问。
“就骨力何瑟,还没被人看见。”裴冕看了眼棠奴,“你这义女,确实不错。”
棠奴闻言,看向李缜,调皮一笑。
“听说,十五那天夜晚,右相带着一堆人,撞见了韦坚和皇甫惟明,还把李静忠给扣住了。”李缜说出了他知道的事,“裴兄,你觉得接下来,局势会如何?”
裴冕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沈凉,有被抓到吗?”裴冕忽然问。
李缜一愣,他还真将这个沈凉给忘了:“不知。”
“东宫有数名宠宦。除了李静忠,最得宠的就叫程元振。天宝四载的事,他都没有参与。”裴冕道。
李缜背着手,在院中踱了两圈。
“如此看来,东宫对今天的事,也是早有准备。”棠奴开口了。
裴冕点点头:“是啊,就算李静忠被捕,还有程元振,就算没了程元振,还有鱼朝恩、段恒俊等。”
李缜皱眉,因为他忽然觉得,按照裴冕这说法,李亨早在登上太子之位时,就在蓄意发展自己的力量了,而且,采用的还是多线布局的策略。这般布置,只能说明两点,一是李亨背后有高人指点,二是李亨真的志不在小。
“东宫身边有个神童,叫李泌。”李缜看着裴冕,“跟我说说,他的事。”
裴冕脸色一变:“真的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李郎的慧眼。”
李缜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却是一阵窃喜,因为他并不知道李泌究竟替东宫做了什么事。刚才只不过是讹了裴冕一回,没想到,竟然一击就中。
“她也听吗?”裴冕看了眼棠奴。
“呵!你什么意思?”棠奴直接动刀,架住裴冕的脖颈。
“哎,别别别!”裴冕吓得面色惨白。
“别吓他。”李缜道,“裴兄,你只管说,棠娘什么都可以听。”
李缜相信棠奴,是因为棠奴已经替他们杀了很多人,不信也得信了。
棠奴这才拿开刀。裴冕慌忙饮了口茶,压压惊,然后才道。
“李泌深受张公文献的喜爱,哪怕是在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也会带在身边。所以,他自小,就与废太子等人亲善。开元二十五年,三庶人案发,张公文献离京前,将他托付给挚友郑虔。通过郑虔,李泌认识了无上真。”
“无上真在终南山,为李泌安排了一座小院,供他隐居。而每当遇到紧要的事,东宫便会派人去终南山,问策于李泌。”
“这李泌真的有这般神奇?”棠奴托着右颊,一脸的不相信。
“我可以告诉你,天宝五载发生的所有事,都是李泌和李静忠一起策划的。但你们查了这么久,有任何一件事,指向过他吗?”裴冕敲了敲桌案,示意自己说到重点了。
“能把事情办好,并不算本事。能隐居幕后,遥控别人把自己的事做好,才是真功夫。”裴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