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六娘吗?”九怀的心,又因被情丝所扰而乱了。
李缜只是叹气,并不说话,因为他既哄骗不了九怀,也无法让九怀相信,自己说的是实话。
“你打算,如何对待庆王的拉拢?”九怀见李缜久久不说了,捂了捂脸,说回正事。
“我不知道,不过郑虔那天也说了,庆王不久后,会再次派人,来与我接触。”
九怀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那你说,把晴娘交给他们,会如何?”
“你在玩火。”这是李缜的第一感觉,因为庆王究竟是敌是友,都不清楚,哪能随意地将自己的把柄,交给别人。
一时间,气氛归于死寂。直到一声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气氛才重新活跃。
“有人来找我了。”九怀抬头看着迎春楼的雅间。
“是谁?”
“看花的颜色,像是东宫来客。”
“东宫来客?”李缜一愣,“东宫为何会来找你?”
“不知道,你先躲着,我把他带过来。”九怀道。
于是李缜找了个拐角躲了起来,他躲了约一刻,就听见了交谈声。
“殿下一直担忧着吴将军的身体,恰逢杜良娣家中送了些人参来,便让我转送吴将军,以补补身子。”这声音听着,像是段恒俊。
“多谢殿下挂念,吴将军的身体,已康健如初。”
“最近有个叫卢杞的,很不安分啊。他怂恿杨洄打了裴冕,还跟着李缜去了昭应县,听说还知晓了,晴娘藏在何处?”
“阿南为何关心这个?”九怀的声音响起。
“九怀你是知道规矩的。”段恒俊笑了笑。
“哦~”九怀会意一笑,“那我先来,你跟着?”
“好。”
“卢杞通过杨洄威胁裴冕,如果裴冕不招供,他们就拷打晴娘。所以裴冕告诉杨洄,他们父女曾被李缜教唆,杀了吉祥。不过,李缜暂时把杨洄唬住了,杨洄转而要求李缜与他一起,对付卢杞。”
“有一批产自陇右的皮甲,曾经过裴冕的手运进长安,并藏匿。”
李缜瞪眼,因为这行为相当于是私藏甲胄,意欲谋逆了!
“所以,阿南今天,是带着善意来的?”
“殿下确实有意,借此事消弭与李缜之间的误会。”段恒俊道,“也算是不负,那些红绡了。”
李缜苦笑,心道自己原来是一边与李亨作对,一边又在给李亨送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为了表示诚意,殿下愿意给晴娘,提供住处。便保证,她的安全。”段恒俊又道。
李缜听后却觉得,这是李亨想以晴娘来要挟裴冕,以防裴冕狗急跳墙,真的将甲胄藏匿的地点给说了出去。
“容我与他商量。”
“那是自然。”段恒俊道,“对了九怀,我还有一言,算是私下相劝。”
“阿南请讲。”
“东宫再如何,也是国之储君,圣人的骨血。迫害圣人的骨血,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武惠妃,便是最好的例子。趁此时,东宫正是用人之际,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谢阿南金石良言。”
脚步声响起,由近而远。
“出来吧。”九怀道。
李缜闻言,便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都听到了,也明白为何那天,李静忠会亲自去景龙观了。”
裴冕曾一手操办将甲胄从陇右运入长安的事,还是唯一一个知道盔甲藏在哪的人,如果他真的一心跳反,就凭这批甲胄,兴许便能废了李亨的太子之位。因此,李亨才安排李静忠,一定要将晴娘送到景龙观,让她和韦坚、皇甫惟明同时被李林甫撞见。
如此一来,便能坐实韦坚、皇甫惟明、裴冕三人文武勾结,图谋不轨的事,而李亨则只需要与韦妃和离,便能将许多罪责推给韦坚和皇甫惟明这对朝臣与边将的组合,自己还可以装作无辜。而如果裴冕是单独案发的,那李亨就真的是,连一道防火墙都没有了!
“你有办法,跟踪卢杞吗?”李缜问。
“有。”九怀很肯定地点点头,“我认识些游侠,无需惊动鹰坊或是右监门卫。”
“盯紧他。”李缜道。
九怀点点头:“那你愿意,与东宫合作吗?”
“段恒俊不说了吗?悬崖勒马,为时未晚。”李缜笑道,“就算日后,东宫容不下我,兴许也不会再追究你和胖子了。如果一路走到黑,那我们几个,就都完了。”
李缜并不相信李亨的承诺,但作为大哥,他有责任给身边的人留条后路,尽管这后路可能布满荆棘。
“榆木。”九怀嫣然一笑,“马上开春了,约个日子,去城外打马球吧。”
“我和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