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一遍,你说一遍,王鉷说一遍,不就成真了吗?”
“哈哈哈哈”卢铉狂笑,眼神一阴,“离间官员,你意欲何为?”
“你猜,我为何不唤醒十九娘,让她先赏你两耳光,再去右相面前告状。而是跟卢御史来这霜台受罪?”李缜仍旧不回身,但他的语气,足以告诉卢铉,他正在阴冷轻蔑地笑着。
“李郎,你可是想给卢某一个机会?”卢铉扑上前,想绕到李缜面前,去看他的脸,但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和李缜,该有尊卑之别,于是又停了下来。
李缜弯着的嘴角一平:“因为国法不可欺,六典不可违。”言下之意是,我给足了你颜面,你呢?
“卢铉明白了,这就去办。”卢铉深深一揖,临关上门前,还不忘道,“李郎先委屈一下。卢铉去去就回。”
“嗯。”李缜笑着点头。
卢铉走后,李缜却开始沉思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李腾空这张牌,太过好用了,自己不过提了她一句,卢铉就快要给自己跪下了。那么问题来了,为何李林甫会如此优待他?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出过力对付东宫吗?显然不是!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只是,这原因李缜在霜台中是想不明白的。于是,他也不想了,在胡床上一坐,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那边,卢铉刚走上长街,就迎面看见两匹骏马飞驰而来,两名骑士都是女子,左手边那个他不认识,但右手边那个,他却是认识的。
“卢铉,见过女郎。”卢铉对着棠奴拱手一揖,他知道棠奴曾差点被李林甫给杀了,但偏偏因为傍上了李缜而得以不死,而且,最近还靠着李缜和李腾空,东山再起的事,因此对棠奴没有丝毫不敬。
“瞎了,竟敢不向……”棠奴话音未落,左臂就被人拍了下,她这才意识到,李腾空不想露面。
“女郎教训的是,卢铉既笨又瞎。”卢铉却是恭敬得很,被人当街骂了,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戾色。
“我问你,为何把李缜带走了?”棠奴跳下马,压低声音对卢铉道。
“回女郎的话,是杨中丞吩咐的。”
“仅是杨中丞的吩咐吗?”这句话,其实是在问,杨慎矜有没有受人指使。
“是,只有杨中丞。”卢铉道,而后又立刻向棠奴说了李缜要他转告给王鉷的话。
“私语星谶?”李腾空闻言一愣,她在随无上真修道时,也曾听过星谶之说,当时无上真就说,圣人很有容人的雅量,但唯独不能容人以谶语言事。所以当年周子谅以武周时的谶言劝说圣人不要重用牛仙客时,圣人才会如失控了一般,命人当庭杖击周子谅的头部。
“是。”卢铉点点头,并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其实属下也曾多次劝谏杨中丞,不要相信史敬忠那妖人的言语。但中丞,就是不听啊。”
“那李郎此刻在何处?”棠奴倒是不关心这星谶之事,只关心李缜。
“在霜台,待在一间干净宽敞的屋子。杨中丞总想证明,李缜与那晚上,死在他别院中的死士有关。”卢铉已打定主意除掉杨慎矜,因此见人就说杨慎矜的坏话。
“他有证据吗?”棠奴追问。
“自是没有的。”卢铉摇摇头,因为如果杨慎矜真有铁证,直接枷了李缜,再上报右相和圣人便是,哪需要自己去审问?
“怎能如……”棠奴刚欲发作,李腾空又拉住了她。
“你一定要好好看着李缜,勿让他像吉温那般。”棠奴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呐,都给你。”
“唉,别别别,女郎言重了。看护李郎,本就是分内之事。”
“拿着!”棠奴瞪了卢铉一眼。
“是。是。”卢铉这才接过,在手里一掂,便知道饼状银。
“属下一定好好伺候着李缜,若是李缜少了半根头发,属下,以死谢罪!”
卢铉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娘子,你为何不令卢铉,把李缜放了?”
“卢铉怕你,杨慎矜可不怕。”李腾空却是看得清楚,“而且,听卢铉的意思,这霜台里,也是为难不了他的。既然如此,何必急于这一时?”
李腾空难得想多说几句话,便继续道:“要知道,若是杨慎矜不从,便会让外人知晓,御史台并不与右相齐心。若是杨慎矜从了,外人就会说,右相纵容子女,对百官呼来唤去,视百官如家奴。这不仅有损右相的声望,还会替相府招来,杀身之祸。”
棠奴静下心来一想,这才明白李腾空是对的:“娘子,你竟这般聪慧。可为何,十三娘还会一直说你笨啊?”
“我很聪慧吗?”李腾空微微侧头,笑着问。
“当然了。”棠奴的眼神,就像见了偶像的小迷妹一般。
“唉,若真是智者,就该离他远远的。”
“咚”“咚”远处传来阵阵钟声,正是那钟楼在告诉长安人现在是何时辰了。
棠奴仔细一数钟声,便知到了做功课的时辰了:“那娘子,我们是回去诵经还是?”
“去家中拿些礼物,再去宣阳坊,拜见虢国夫人。”李腾空却破天荒地表示,要去做些交际的俗务。
棠奴吐了吐舌头:“娘子,你的道心呢?”
“在你那。”李腾空逗她道。
“我可没有。”棠奴嘴一嘟,“我贪吃贪睡,哎~还好美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