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佞臣满堂(2 / 2)

逐鹿大唐 十年卧雪 3786 字 8个月前
🎁美女直播

“正合我意。”李缜笑道,当初,他之所以坦然接受去河东,一方面是不敢违背圣意,另一方面就是,他必须得给自己找些功绩来充实资历,如此日后才能顺利地披上红袍、紫袍。毕竟,杨钊当年,也是在县尉任上,干出过“优等”的功绩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缜便送高尚回房歇息。高尚包了一整个偏院,共有三间客房一间正厅,裴宽占了一间,高尚、平洌几个一间。李缜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裴冕和晴娘,自己去正厅和胖子、周八郎几个打地铺。

而要去正厅,就得经过裴冕和晴娘的房间。此时,廊道上的灯笼都已熄灭,所以李缜只隐隐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裴冕房间的窗棂处张望着,不知想干嘛。

他怀疑是贼,于是想活抓,便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摸近到那人附近,相距约三步处,正欲发力,却听那人抽泣一声,又叹息一声。这声音,竟是裴冕。

李缜用力跺了两脚,然后才走过去问道:“裴兄,干嘛呢?”

“唔~啊!”裴冕却还是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这一退不打紧,他腰带竟掉了下来,吓得他赶忙蹲下身子,扯起襕袍的下摆捂着脸。

“你这宽衣解带的?意欲何为?”李缜本没多想,但话说完,心思也不免歪了。

“闭嘴!闭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裴冕忙诡辩。

“杨洄对你的控诉,难道是真的?”李缜想开个玩笑。

“嘘!李郎,假的,假的。”裴冕却是要哭了。

今晚,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最是适合谈心。

李缜抱来一坛酒与裴冕坐在院中,对饮。

“自从与荣娘相见后,我心里,就全是她。”裴冕灌了好几口酒才道,“所以,荣娘去后,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就像断了线的纸鸢,在空中飘着,找不到的。”

“晴娘跟荣娘,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有时候,我真的会误以为,是荣娘回来了。”裴冕捂着脸,一个劲地流眼泪,“那天,我也像刚才那样,站在窗外,然后就被杨洄看见了。但我绝对没进屋,也绝对没做什么!李郎,你相信我吗?”

“信。”李缜只说了一个字,但越简短的话,越有力量。

“谢谢。”

“你得抓紧走出来,要不然,早晚要出事。”李缜道。

“怎么走啊?!”裴冕捂着大脑袋,“我一闭眼,就是荣娘。”

“给她报仇。”李缜先说了四个字,而后又说了十个字,“让有罪的人,也尝尝这苦。”

“不要命了?”裴冕大惊,因为他知道自己该仇恨的人是谁。

“杜良娣的姐姐,嫁给了左骁卫兵曹柳勣,此人轻傲狂放,常讥讽赞善大夫杜有邻,这杜有邻呢,认为自己是长辈,便时常以父亲的口吻,教训柳勣。这一来二去,两人就积怨颇深了。”

裴冕吓呆:“李郎,你是接触过杜家人吗?为何会如此了解他们的家事?”他会失态,是因为自李缜刚到长安没多久,他就一直监视、接触着李缜,却从不知道,李缜竟然有办法,知晓东宫丈人的家事!登时对李缜的敬服,又加深了许多。

李缜看着失态的裴冕,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有说话。

“卢铉一直盼着立功,好升任御史中丞,我与他,还经常喝酒,就找他。”裴冕击掌,下定了决心。

“明天一早,你便回长安找卢铉。”李缜道,“我们在渭南多待两天,等你。”

“什么?”裴冕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和裴宽说话,“李郎,裴公那边?”

“我自有办法。”李缜说完,拍了拍裴冕的肩膀,“睡了。”

次日一早,裴宽便为裴冕的不辞而别而沉了脸,因为裴冕虽然是白身,但却是他认可的书记官,没了裴冕,他到了河东后,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展工作。

“李缜,你把裴冕藏哪了?”裴宽知道这绝对是李缜干的好事,便让李缜和自己一张桌子,反而将裴克己给撵到其它桌去了。

“回裴公的话,裴冕回长安,打听消息去了。”李缜实话实说。

“打听什么?”裴宽一愣,语气依然不善。

“看看,有没有歹人,会借着昨天长乐驿的事,来对裴公动手。若真有,裴公在渭南为自己伸冤,也总好过在太原为自己伸冤不是?”

裴宽明白李缜的意思,那就是留在渭南,一旦有变,他还可以立刻赶回长安,求爷爷告奶奶,而若是在太原,他收到事情有变的消息的时候,说不定赐自尽的白绫都已经来到官署门口了。

“老夫堂堂正正,何人可以冤枉我?”裴宽一锤桌案,而后就看到了满堂的佞臣,不由得长叹一声,“渭南境内,有多少个官驿?”

“回裴公,每十五里,便有一处。”

“嗯,老夫的腿脚,不太利索了,往后,走一天,歇一天吧。”

李缜心知,裴宽这是欲效盖嘉运故事——收到任命的诏书后,还在长安附近磨磨蹭蹭了。

“是。”李缜立刻去找高尚,让他带着周八郎去为裴宽安排下一间驿站,并准备好炒菜。

“李郎,你可知道,圣人为何会在此时同意《榷盐铁》吗?”裴宽忽然问。

“因为均田制规定,男丁成年后,可以获得一百亩土地,二十亩为永业田,八十亩则在死后,要由官府收回。但授田容易,收田难。所以到了景龙年间,这均田制,便有维持不住的苗头了。”李缜说着,拿自己举起了例子,“缜就从未被授予过土地。可名下是实打实有一百亩,要交租庸的土地。当然,缜因为是军籍,所以,那几年都没交过租庸。”

“竟是荒谬如此?”裴宽瞪大了眼。

“所以,再不改变税制,就有前隋‘大索貌阅’之弊了。”

“没错,‘大索貌阅’的本质,就是让官员的升迁,与治下的耕地、粮食的产量绑定。这样一来,虚报之风,就禁不住了。”裴宽点点头,“裴公耀卿在的时候,曾通过沿途设仓,分段转运之法,让圣人免于承受东巡洛阳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