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在绛县就动手?”
“是,郭幼儒是郭将军的胞弟,我上次去绛县,他就有与我们合作的意愿。当时,有个叫慕容七的矿工来状告刘奉仁,我让郭幼儒看着他,现在,正好让以此看看,他的真面目。”
“李郎子就是李郎子。佩服。”高尚笑道。
“不过这一次,该是要玩命了。”
“李郎难道是觉得,高尚是怕死之人?”高尚说着,腰一弯“哐”地从靴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障刀来。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十三郎这股狠劲。”
“何时启程?”
“今晚。”
别过高尚后,李缜返回驿馆,吩咐胖子收拾行囊,准备启程。
“李郎,我回来了。”不料,郭晞却在此时回来了,“刚好有一位族叔,做的就是这胶泥的生意,他同意为我们供货。我对比过价格,比外面都要低三钱。”
“哈哈,三郎,你又立了一功了。”李缜笑道。
“哎,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抓恶人。”胖子道。
“我也要去!”郭晞一听可以打杀,当即来了兴致。
“掺和什么,这是要命的行当。”胖子却是清醒的,“好好在驿馆待着。”
“李郎!你就带我去嘛,我的弓马可是娴熟得很。”郭晞也不与胖子争辩,直接请李缜发话。
李缜略一沉思,忽然觉得,这也是一个把郭晞“赚上山来”的好时机。
“好,不过,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听我号令。”李缜道,“不然,真的会有性命之虞。”
“诺!”
胖子趁郭晞去收拾行装的空挡,把李缜拽到了阳台上。
“大哥,你疯了?三郎是何等身份,你还敢带他去跟歹人搏斗?”
“放心,我们现在是去绛县查看情况,那的县丞,叫郭幼儒,便是这三郎的叔叔。若是三郎不去,反而不太方便。”
绛县,城西。
“不瞒你们说,这绛县上下,都有贪图刘奉仁钱财的。所以,郭某也只好动用手头的权力,把他安置在这。”郭幼儒说着,掏出黄铜钥匙开了锁。
“唔……啊”仓库中,立刻传来一声惊叫。
李缜等人跟着郭幼儒进去一看,只见慕容七正缩在墙角,手中握着一根短棍。此时,慕容七也看见了他们,这才身子一松,放下短棍。
李缜于是瞧高尚打了个眼色。
“县丞,可否允我与慕容七单独聊聊。”高尚会意,问道。
“当然可以。”
于是,高尚前去问话,李缜则和郭幼儒来到仓库外。
“刘奉仁的铁矿,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没有?”李缜问郭幼儒。
“有,他在城中,雇了四辆大车,八头拉车的壮牛呢。”郭幼儒似乎早有准备。
“刘奉仁这么大的家业,竟然还要雇大车和牛?”李缜狐疑道。
“李郎有所不知啊,这刘奉仁精明着呢,他认为,自己养牛和大车,又要负担草料钱,又要负担牧牛人的钱,保养大车也是一笔钱,所以干脆需要用到的时候,再去雇车。”
“而且,他家结钱爽快,这县里的车夫,都喜欢和他做生意。”
“他这几天,上报了多少斤铁石?”李缜问。
“往常,都是按月报数的,这个月的报的数是二万三千斤。如此算来,每次的出货量,当在两千斤上下。”
“按照我们的推算,两千斤的铁石中,起码有两百斤私铁。”李缜道。
“李郎今日来,可是准备收网了?”
“县丞可有意相助?”李缜问。
“走私,本就违律。郭某是官,自然得管。”郭幼儒笑道,“就是县衙里的公人,难免会有走漏消息的。所以李郎如果想动手,郭某之意,当与一个人合作。让他派遣部曲相助。”
李缜眉头一挑:“何人如此热血?”
“此人姓苗,名发。也是河东的大族。”
“他想要多少?”
“郭某可设宴,让李郎与苗公子详谈如何?”郭幼儒道。
“如此,有劳了。”
郭幼儒的动作很快,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设好了宴席。宴饮的地方,是一座小宅,但厅堂十分高大。装饰古雅精致,开宴前,就有胡姬旋舞,还有新罗婢侍酒,原来是一间专门承接私人宴饮的小酒楼。
苗发一身白衣,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但在李缜看来,他身上已经没了那日在码头相见时,有教无类的光辉,剩下的,全是势利的污浊。
“李郎,这一樽,敬你我的缘分。”苗发俨然成了主人,掌控着谈话的方向与进度。
李缜饮了,而后静待苗发谈到关键事项。
苗发也没让李缜久等,三樽过后,就步入正题:“刘奉仁抗拒榷盐铁,还走私铁石多年,得亏有裴公和李仓曹,这才能让他伏法。”
李缜摇摇头:“话别说太早,这消息一旦走漏,可就奈何不了他了。”
“某愿意助裴公和李郎一臂之力。”苗发立刻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能从此事上,得到什么好处呢?”李缜表现得十分势利,因为他觉得,有些时候,直接去问,反而比通过多方打听,更容易得到想要的真相。
“我们家族,世代替国朝冶铁,但天宝二年,家父被贬官后。这刘奉仁,便趁机兼并了我苗家的铁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