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帮你把拨片拿出来)
纪悄下意识又回头去看陆斯宴。
男生眸中的暗色还没退去, 脸上的神情却已经淡了下来。
“他怎么又给你打电话?”
纪悄也疑惑。
陆斯宇之前说等她和陆斯宴在一起后,他就不再烦她,好像确实挺说话算话的, 之后也确实没再主动联系过她。
甚至在群里都没再和她单独对话过。
怎么会又突然给她打电话?
“我不知道啊。”
“纪悄。”陆斯宴绕到她身前,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沉声叫她名字,“我是不是说过,再有下一次, 我不会让你好过。”
纪悄上次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就好奇过,但上次怕他不高兴,她就没好多问,眼下她就拿脚尖踢踢他:“你想怎么让我不好过?”
电话铃声还在继续响。
不依不饶,不厌其烦。
“想知道是吧,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 你自己把拨片拿出来。”陆斯宴目光顺着她脸稍稍往下落,视线在拨片掉落的地方顿了顿,喉结轻滚了下, 又移开。
他沉着脸抽走她怀里的电吉他放到茶几上,朝依旧响铃的手机抬了抬下巴, “二, 你接完他电话,我亲自帮你把拨片拿出来。”
拨片卡在那里确实很不舒服,纪悄缓缓眨了眨眼:“选项二你认真的?”
陆斯宴:“你可以试试。”
纪悄点点头, 伸手把手机拿过来, 指尖一滑。
电话像是被接通了, 扰人的铃声戛然而止。
“你还真敢选二?”陆斯宴气笑了, 从她手里抽走手机,正想挂断,发现屏幕上根本没有通话。
她刚把手机拿起来不是接通,而是挂断了电话。
“纪、悄。”陆斯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没脾气地盯着她,“你耍我玩是吧?”
纪悄再喜欢跟他较劲,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跟他赌气。
她知道他有多介意陆斯宇。
她今晚单单只是猜测他可能有前女友,可能给别的女生写过歌,心里就已经酸得翻江倒海。
而她跟陆斯宇是真的差一点就在一起,他还数次目睹过他们相处,甚至还猜到了生日会那晚的真相。
“没有啊。”纪悄不承认,“不是你自己让我选的吗。”
陆斯宴:“……”
她还挺得意是吧。
从拨片掉落那刻起,陆斯宴胸口就一直有股情绪在滚滚翻腾,越燃越热。
“纪悄,我看你真的是欠——”陆斯宴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右膝抵着沙发,俯身朝她靠近,手落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一字一顿,最后一个字几乎贴在她耳边说出来的。
声音凶巴巴,几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劲儿,手落在她颈间时动作又很轻。
纪悄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脏话,莫名觉得还挺带劲儿。
她抬起右手勾住他脖颈,刚想回他,手机铃声忽然又响起来。
来电提示显示还是陆斯宇。
这次没等她有什么动作,陆斯宴拿起她身旁的电话,直接挂断,远远把手机丢到了短沙发那边去。
眉间躁意明显。
纪悄极其不喜欢他这副烦躁的模样。
他就该和当初在学校演讲台上一样,就该和他平时在舞台上一样,永远闪闪发光,永远骄傲肆意。
纪悄勾着他脖子往下压了压,不再和他较劲,声音轻着:“陆斯宴,我说了选你就没打算后悔的。”
陆斯宴动作顿了下,目光落回她脸上,再稍稍往下,不再掩饰压制住的侵/占/欲。
“那你今晚真回不去了。”
纪悄耳根又有些发烫,却仍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我本来就没打算回去,上周不是答应过你了吗。”
陆斯宴喉结重重滚了下,手不再克制地往下:“那等下别哭。”
纪悄空着的那只手倏然攥紧沙发布料,另一只勾住他脖颈的手却稍稍使力,带着他往沙发上倒,半是不服输,半是挑衅地道:“谁哭还不一定呢。”
陆斯宴唇角终于又勾了下:“那就试试看。”
纪悄仍是不服输:“试试看就试试看,谁怕谁。”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那副让他心动不已的骄骄傲傲的小模样,下巴高高扬起,雪白脖颈拉出修长漂亮的弧度。
陆斯宴眸色沉暗,不再浪费口舌跟她争辩,低头吻了上去。
脖颈皮肤像在轻轻战,栗,纪悄莹白的手指揪紧他黑色卫衣的布料,过了几秒才开口:“你先帮我把拨片拿出来啊。”
陆斯宴略略抬眸,意味深长瞥她眼:“就这么着急?”
“谁急了。”纪悄盯着他轻滚的喉结,靠过去愤愤咬了一口。
陆斯宴轻轻吸了口气,却没避开,由着她咬。
纪悄咬完他喉结才开口说:“拨片卡着不舒服。”
陆斯宴左手缓慢动了动,视线顺着她脸慢慢往下落:“在右边?”
针织衫勾勒出五指的形状,纪悄脸颊烧红,不由拿脚尖去踢他:“知道还问什么。”
陆斯宴像是不满她态度,目光又落回她脸上:“求人帮忙是你这么个态度吗?”
纪悄:“……?”
刚谁说要亲自帮她拿出来的,这会儿又拿什么乔。
纪悄瞪他:“你不帮算——”
“右边是吧。”陆斯宴忽然遂了她的意。
纪悄没说完的话差点变了调。
这个人!
真的混蛋死了!!
陆斯宴看不见,摸索了下。
“卡住了?”
他手停在那里,再次抬眸和她对视,声音轻着问:“能解开?”
像是在做最后的询问和确认。
纪悄胆子再大,到底也没经验,说一点不紧张当然不可能,这会儿被他反反复复这样问,不由又羞又恼。
“陆斯宴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行。”陆斯宴点点头,“嫌我啰嗦是吧。”
他不再开口。
顶级吉他手那双手确实灵活,完全都不用她指导帮忙。
束缚被松开。
拨片却仍卡在那里。
这枚拨片先是被他咬住,之后又被束缚在那里,被沁出来的细汗打湿。
确切地说,现在是贴在了上面。
“没掉下来?”陆斯宴显然也发觉了,他眸光停在那里。“我看看。”
后一句不再是询问的语气,是陈述句。
纪悄发现刚才都不算什么。
那双手到底有多灵活,她到这一刻才真正切身体会。
拨弦、按弦、揉弦。
每一个技巧都能演奏出不同的乐章,带来全然不同的体验。
片刻过后,纪悄又想起当初第一次去他排练室,第一次近距离看他弹吉他,那次有一段solo,他频繁用了滑弦的技巧。
骨节分明、冷白修长的手指一下从吉他指板的低把位滑落到高把位,再加几个揉弦当装饰音,反复几次,上上下下。
揉弦时因为使力,琴身会轻颤。
这次他由上往下之后,却转而换成了由外至内的反复。
左手指尖有常年弹奏养出来的薄茧,是明显粗粝的触感,一下下滑过最细嫩的琴弦,演奏出潮湿的乐章。
到后面,力道渐重,反而不再像是滑弦。
更像是击勾弦。
纪悄迷迷糊糊间,又想起那天看到的那条弹幕。
确实半点没夸张。
甚至她当时在第五个还是第六个视频里看到另一句类似的弹幕,当中用的另一个单字的动词,也确确实实更加形象。
纪悄真的要崩溃了。
她再不服输,也只能在这双手下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被搁置在茶几上的电吉他不知被谁的小手碰到,也发出一阵杂乱弦音。
琴弦震颤不绝,余韵先急后缓,悠长无比。
纪悄话都说不出来,静静等着耳边那阵尾音慢慢消失。
陆斯宴抬起完全打湿的左手,指腹轻轻落在她湿润眼尾之上,语气依旧欠得不行:“哭了?还没开始呢,这就受不了?”
纪悄稍稍缓过来,依旧本能地不想跟他认输:“谁哭了,我这是犯困打哈欠的生理泪水好吧。”
“犯困是吧?”陆斯宴觉得她是真不怕死,“行,那做点让你不困的事吧。”
他直起身,指尖勾住运动裤抽绳。
纪悄已经潮,红的脸又再变烫几分。
他一大堆黑色的运动裤,纪悄也分不清这是不是上周那条。
毕竟这个人之前总不准她乱看,她上周真乱看的时候,已经是醉酒后,神志不算完全清醒了。
那晚尴尬羞耻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纪悄下意识撇开视线。
过了几秒,想起件事,她才重新挪回来,刚才崩紧数次差点抽筋的雪白脚尖没什么力气地踢了踢他:“你家里有东西吧?”
陆斯宴抬头,似笑非笑看她:“什么东西?”
纪悄忍不住又踢了他一下:“别装傻,没有今天就算了。”
陆斯宴伸手拉开一旁抽屉:“你上周做了什么你自己记得,我敢不准备吗。”
她上周也没做什么吧。
不就是醉酒后好奇看了眼,甚至都没仔细看。
说得好像她怎么他了似的。
纪悄轻轻哼了声:“我上周做什么啦,而且每次都是你先那什么,我才好奇的好嘛,别总把责任推我身上。”
陆斯宴慢慢往上套:“我先哪什么?”
看见他的动作,纪悄耳根再次完全红透,视线直接又撇开。
她目光看向茶几上相叠的那两把电吉他:“反正你自己清楚。”
陆斯宴手搂住她的腰,把人往下一拖:“行,我自己清楚。”
纪悄:“??”
但她也没能再继续问。
陆斯宴仍湿着的左手落在她脸上,强行把她视线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