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志元斜睨她一眼，从嘴上取下烟，轻弹了下烟灰道：“生意是公平竞争，谁家的买主就是谁家的，你偏偏去抢她的客户，你知道那个李彦华跟玉珍打了多少年交道吗？我可打听清了，李彦华是玉珍第一个客户，没有李彦华就没有玉珍现在的米厂，她这是在报复你呢。”

“报复我！这能怪我吗？”王巧玲一脸不服气。

牛志元扔掉烟头继续道：“还有，你可别忘了，玉珍超生，你可是牵走人家一头大肥猪呢。所有事加起来想，她不是在报复你还能有别的啥原因？”

王巧玲一听脸色铁青，嘴嘟得老高，指着牛志元：“嘿！你还怪我是不是？你别忘了罚款两千是你点头同意的，你现在不当支书了，事忘得倒挺快。就算她报复，我看也是冲着你牛志元，不是针对我。”

牛志元不想再与她争执，好男不跟女斗，而且王巧玲出主意搭讪李彦华，挖金玉珍的客户，他牛志元不但没有反对，还做了一些辅助的。

牛志元毕竟是当过领导的，能做到自我批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王巧玲就不一样，完全不细思过错。

牛志元知道，事已至此，争论再多也无意义，还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会想到办法。他拍了拍吊在胸前衣服上的烟灰，端直向大路上走。

王巧玲着急喊道：“喂，你干啥去？米厂咋办？”

牛志元头也没回，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王巧玲气得直跺脚，指着牛志元背影骂道：“早知道就不跟你合伙了，把我架在半道上，你却甩手掌柜一样不管了，哼！”

……

“巧玲啊！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得跟玉珍坐下来好好谈谈，玉珍高价买低价卖，她也不赚钱。”

说话的人是廖福德。

从金玉珍米厂走了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廖福德靠种菜卖菜维持生活。

牛志元开米厂，专门上门邀请他来当打米工人，想着他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干活不会耽搁。

廖福德到牛志元米厂后，话不多说，只顾埋头干活，这几天，米厂没有原料加工停产，其他人都回去了，他依然每天按时来，不为其他，就想着能给牛志元米厂做点什么。

王巧玲请李彦华那天，他是亲眼所见，为了争取到李彦华这么个重要客户，王巧玲恨不得脱光衣服。

他担心王巧玲不惜代价挖金玉珍墙角，会遭到金玉珍反击，果不其然，短短几天，牛志元和王巧玲就断顿了。

实在不忍心看他们米厂门前萧条，廖福德才出来说上几句，而王巧玲却一脸嫌弃地瞪着他：“你懂个屁，跟金黑女坐下来谈，能谈一块去吗？”

“不试咋知道？”廖福德凭着自己对金玉珍有容人之量的了解，据理力争。

“试，怎么试？福德，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好了，该干啥干啥去。”

王巧玲扭头进了米厂，廖福德还想再表达表达自己的建议，见王巧玲是这个态度，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他笑自己太过天真，以为王巧玲会和金玉珍一样大人有大量，此时，他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廖福德慢慢脱下罩衣挂墙上，拍了拍裤腿上灰，转身看了米厂一眼，然后，大踏步离开米厂往回走。

牛志元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走，大脑一片空白，无暇顾及身边擦肩而过的是什么人，不知不觉就到了穆天章家巷口。

牛志元忽然想到，他不是漫无目的闲逛，而是早有打算来看看穆天章。

穆天章年过六十五岁，前不久将邻县的稻谷收购点交给女婿，自己则回家养老，一早一晚去地里转悠转悠，精气神倒是挺好。

牛志元信步到穆天章家门口，抬头看了看穆天章新修的二层楼房，外墙全瓷砖，颜色搭配层次分明，全铝合金材质窗户，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

原来老式的泥土院墙全拆掉了，安装了铁艺栅栏，对开的现代不锈钢大门，雄伟大气上档次。

多年没来过，牛志元暗叹穆天章家里的变化之大让人耳目一新。

穆天章微弯着腰，双手握着洒壶，在院子里专心浇着花，完全没有留意到牛志元。

“咣咣…”

牛志元摇了摇大门锁，唇角挤出笑。

穆天章闻声停下洒水，直起身看向门口，见是牛志元，便笑着招呼道：“志元，稀客啊！来，进来坐。”

牛志元推开门进来，客气道：“穆书记，哪是稀客呀！抬头不见低头见呢，这不？刚好路过，就来看看你。”

“看我？哦，好好，来，请坐，我给你泡茶。”

穆天章这段时间虽然没再收稻谷卖稻谷，可这个行业里啥情况他了如指掌。金玉珍最近一系列动作，针对谁？为了啥？逃不过他的眼睛。

牛志元绝不会是路过，而是专门来访，至于为什么突然上门，穆天章已猜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