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贵倒转回来,拿起抹布仔细擦了一遍许久没骑的二八圈自行车,车子顿时焕然一新。
寒冬腊月,尤其是今天,好像比往常还冷,王海贵骑着自行车
,一只手握着车把,一只手伸裤兜里,耳朵像刀割一样难受。
想着金玉珍还在大队里,面临那么多要赔偿的人,王海贵忽然就感觉不到冷,车骑得更快了。
到了大队门口停好车,抬头看去,大队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
只听到办公室里老支书在说话:“你们也都别不吭声,就这样吧!你们回去再征求下玉珍和文芳的意思,到这个数我已经很为难了,你们也要理解我。”
只听到这一句,王海贵就纳闷了,难道玉珍不在办公室,那是谁在跟老支书说话?
“吱呀…”
王海贵推开门,所有人的目光齐集在他身上,看得他莫名其妙。
“海贵,哎呀!你来得简直太是时候了。”老支书如遇救星般腾地站起身。
王海贵向屋里看了一遍就笑了:“金叔,邓队长,你们也在呀!”
金忠德很看不起王海贵,金玉珍没结婚前,王海贵可是没少在金忠德家房前屋后转悠,为此金忠德还批过他一两次。
年轻人男欢女爱的事,金忠德不好深说他,有人追求自家女儿,说明自家女儿还是挺优秀的嘛!
金玉珍和程东泉结婚后,金忠德对王海贵就不会留面子了,尤其是75年,听说是王海贵举报程东泉投机倒把,还带大队干部去程东泉家里搜,金忠德当时恨不得去揍他王海贵一顿。
可在那个年代,王海贵已经是生产队长,大环境下,王海贵的做法没有错,要
是因为查程东泉倒卖板椽的事,金忠德去打了王海贵,对程东泉和金忠德都不利,金忠德尽力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忍了下来。
只是自那以后,金忠德对王海贵的恨记在了心底。
王海贵打招呼再怎么殷勤,金忠德只“嗯”了一声。
邓中夏就不一样了,往一边挪了挪,给王海贵在火盆边让了点位置,招呼道:“来,海贵,坐过来烤火。”
王海贵没看到金玉珍,又不好直接问,便怯生生挤在邓中夏身边,掏出他一直喜爱的大雁塔香烟。
刚要起身给老支书发烟,见老支书挥挥手:“早就不抽了,你知道的。”王海贵转手就将那根烟给了邓中夏。
邓中夏点燃烟,金忠德待理不理地接了一根,却只夹在手指间没点,眼镜会计不抽烟他也懒得招呼。
王海贵夹起柴头点燃烟,老支书才道:“海贵,你来得正好,油坊是二队的,你看玉珍该赔多少合适?”
王海贵哪不明白老支书啥意思?一个是文芳的爸邓中夏,一个是玉珍爸金忠德,他俩凑一起到大队,目的不是很明确吗?只是不知道谈啥份上了。
不过,从两老人的面部表情看,谈的结果没有让他们满意。
王海贵道:“油坊也只是土夯墙,顶是草木顶,这些都值不了多少钱,唯独那台木榨机能值点钱,书记,你估算了多少?”
“三千,这个数我还能给公社交代,再少了我也为难。”
“高了高
了,书记。”王海贵摆摆手道:“三千都能建个新油坊了,我听我大舅哥说,马上有新型机械式榨油机了,一套下来才一千二,省工省时效率还高。”
“不会吧!”老支书面露疑惑,一万个不相信:“照你这么说,当年前丰二队这台木榨机还花了冤枉钱了?”
“可能吧!”
王海贵注意到,此时的金忠德悠然地点燃烟,邓中夏目瞪口呆,像是听到爆炸型新闻。
此刻,老支书犯起愁来,一千二都能买到机械榨油机,损失估价三千那可真的是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