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他们刚走,金玉珍在家待不住了,催着程东泉跟她回娘家。
金玉珍说得对,什么事都要提前谋划,程东泉觉得,金玉珍虽是临时起意,可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到金忠德家里已经是早上十点,暖阳升空,金忠德正在院子里支了张方桌喝茶,见金玉珍和程东泉火急火燎回来,很是纳闷。
该不会是出啥大事了吧!金忠德脑子里第一反应就不好,他赶紧站起身道:“咋这时候回来了。”
“爸…”金玉珍欲言又止,等程东泉在院子里停好车,便拽着程东泉到方桌边:“爸,还是让东泉跟你说。”
“来,都先坐下。”
金忠德不紧不慢说完,自己先坐下来,年近六十的金忠德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尤其是见金玉珍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金忠德就知道,事可能大,但肯定不急。
金玉珍和程东泉坐下后,金忠德摸出一支烟点燃,悠闲地吸了一口气,瞥了他们一眼:“说吧!”
程东泉不放心地看了看金玉珍,小心翼翼道:“那个…爸,是这样的,玉珍她怀孕了。”
“怀孕了?好事啊!就这事?”
程东泉点点头接着道:“是好是坏说不来呀!今年查超生查得严,我们有金荣,又抱养了婷婷,算是超生了。”
“哦?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这娃不要了?”
“要,咋不要?”金玉珍着急接过话:“我想上你采菌那地方躲上几个月。”
金玉珍目露
渴望地看着金忠德,金忠德听他们说完,一言不发,眼睛盯着面前的搪瓷茶缸。
茶缸里正冒着热气,茶缸盖倒在茶缸边上,茶缸上“喜”字很亮眼。
程东泉低着头不吭声,金忠德吧嗒吧嗒抽着烟,眉头紧皱。金玉珍着急道:“爸,行不行嘛!我们现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我现在不走,再过些时候显怀了,村上那些计生工作组不会放过我的,今年形势严峻得很。”
“哎!”金忠德手指微动,弹掉手上烟灰,看着程东泉道:“你也想让玉珍去受这罪?”
“爸…”程东泉抬起头,万般无奈:“这不是没办法嘛!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让玉珍去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金忠德目光定格在金玉珍脸上,许久才道:“玉珍啊!那地方你去过,前不着村后不着寨的,吃水倒是没问题,买菜可是大问题,你怀着孕吃不好咋行?”
“这个好办?回头我给文芳说下,让她悄悄给送些来。”金玉珍好似一切都想好了。
金忠德摆手道:“算了,这事你还是别让文芳知道好,文芳一天天在加工厂接触人多,万一说漏嘴可就麻烦了。回头我让来成给你送吧!他一个未成家的男人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程东泉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下,金忠德都替金玉珍想生活的事了,肯定是答应了呀!而且想得还这么细,以后的事还愁个啥?
“谢谢爸。”程东
泉发自肺腑的一声谢,反而招来金忠德批评:“谢啥?莫说这些见外话,你多挣些钱给玉珍吃好穿好就行了。”
“是。”
程东泉忙不迭地应着,金玉珍扑哧一声笑出来,弄得程东泉莫名其妙,可又不敢说啥。
金玉珍和金忠德明里暗里说的那个地方,程东泉知道,刚和金玉珍结婚那会,程东泉去过。那时候,金忠德还住在那里采菌。
这个地方离程东泉原来深更半夜买木头的三岔河口还有六七公里路,算不上深山,离深山也不远了。
当年金忠德为了采菌,给管这一片山的大队长送了一条烟,征得人家同意,自己修了两间木房子,灶台灶具都是齐的,只是位置在半山腰。
土地承包后,山里林地也承包了,大队在分林地时,压根就没分金忠德占用的那一块林地,金忠德独自使用至今。
现在,金忠德偶尔去住上一两晚,白天采些菌就回来了。那里的条件简直和家里没法比,唯一的优点就是安全。
早上老支书穆天章和新支书牛志元他们走后,金玉珍就想到了这块地方。给程东泉说的时候,程东泉起初有些犹豫,可事情已经逼到这里了,他也只能答应让金玉珍躲到山里去。
金忠德这边说好了,想着回去还得跟张连英说呢,金玉珍他们便不再耽搁,跟金忠德打了声招呼就回了。
程东泉骑着自行车驮着金玉珍,心情无比好,金玉珍怀娃,
又有金忠德操心,他可轻松多了。
“来,玉珍,唱一曲。”
“唱啥?”
“在希望的田野上啊!”
“去去去,唱歌我不行,别让我露丑了。”
程东泉兴致正高,金玉珍又不配合,程东泉多少有些失落,转而便道:“你不唱我来唱。”
“好呀好呀!你来。”金玉珍鼓起掌欢迎程东泉唱。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吭吭…”
“哈哈哈…”金玉珍爽朗地笑道:“炊烟才起来就咳上了?亏你还抽烟呢,这么不经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