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交了这一千元罚款,金玉珍家里消停了,计生工作组再没来打扰。
接下来的三个月,金玉珍只管养胎,偶尔挺着大肚子在邓文芳陪同下上街。
不过,大多数时间金玉珍是在加工厂对面道沿上坐着,看着来加工大米和解木料的村民,见到熟识的便上前打声招呼。
从家里去加工厂势必经过王海贵门前过,王海贵不忙的时候总会招呼一声,热情但也有说不出来的心酸。
蒲媚儿被王巧玲带工作组督促去做了人流,心里积攒的那股气始终没释放出来,见金玉珍挺着大肚子来来回回经过她家门前过,心里更不爽,端直就去找王巧玲了。
“王巧玲,你给我说说,为啥让金黑女生不让我生?”
王巧玲弄得很为难,只有如实说,人家金玉珍是罚了两千元的,你蒲媚儿没交罚款呀!
蒲媚儿更能扯:“交钱就能生?当初你为啥不给我说?我们屋又不是交不起两千元。”
王巧玲的本地口音和蒲媚儿的四川口音唇枪舌剑,最终王巧玲败下阵来,只能推脱说,让她蒲媚儿去找村支书,她只是负责执行计划生育政策。
蒲媚儿找到村上,牛志元理都不理她,蒲媚儿闹上一阵,只有自己无趣地回去。
进入十一月,天已经冷了,金玉珍睡到十点才起床,吃完早饭顺便给程东泉提些饭送去。
月底的一天,金玉珍和往常一样提着饭盒给程东泉送饭,走到蒲媚
儿家门前时,蒲媚儿就像有备而来,直接将金玉珍拦在路上。
“黑女,当初我请你帮我想办法,结果呢,你倒是跑了,王巧玲这死女人把我弄去流了。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你知道只要跑出去躲就没事,为啥不提醒提醒我呢?你咋这么自私?”
金玉珍压根没想到蒲媚儿会把做人流这件事记这么久,更没想到蒲媚儿就像犯了精神病,跟她莫名其妙说这些。
可面对蒲媚儿这个状态,金玉珍只有好言相劝:“媚儿,我哪知道跑出去就一定躲得了,你知道我冒了多大风险遭了多大罪吗?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后面啥情况,怎敢随便建议你跑?你再看看我现在,一把罚我两千元,我跟东泉开了一年多加工厂,挣的全交超生罚款了,王巧玲还带人牵走了我们屋一头猪,我们家日子现在要多紧巴有多紧巴,难道你要过我们家这种穷日子?”
蒲媚儿哪会听她说这么多,看着金玉珍大棉袄下隆起的肚子就来气,撇着嘴道:“你说得比唱得好,遭多大罪受多大苦我愿意承受,可你就是没给我出这主意,就是自私。”
金玉珍无语了,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她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多说一句就感到是在浪费唾沫。于是,瞟了一眼蒲媚儿转身就走。
“喂喂,别走呀!”
金玉珍顾自往加工厂走,头都没回,一回头又会面对蒲媚儿无休止的纠缠。
在门口刚
烧完电焊的王海贵取下焊罩,站起身就看到蒲媚儿在追着金玉珍喊叫,忙跑到蒲媚儿面前拽着蒲媚儿往回走。
“哎哟!你拉我干啥?我就不明白了,为啥黑女能怀孕我就得流产?”
蒲媚儿甩开王海贵手,跟王海贵理论起来,王海贵无奈道:“已经这样了,还追究这干啥?这是国家政策谁有啥办法?你是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玉珍跑出去躲跟游击队有啥区别?回来肚子大了,村上是没办法了,可两千块钱的超生罚款他们得交,两千块呀!他们怕是干一年才挣得够,再说,你也知道,玉珍家老大金燕是病死的,虽然抱养了个女儿,可不是亲生的。人家再生一个自己的你有啥嫉妒的?”
“你…”蒲媚儿瞅着王海贵,怒气冲天道:“王海贵,你左一声玉珍右一声玉珍,叫得多亲热啊!还替黑女说那么多,咦?是不是黑女肚子里的娃是你王海贵的?”
一看蒲媚儿开始胡说八道了,王海贵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蒲媚儿道:“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最近一段时间,蒲媚儿找王巧玲说理,找村上讨说法,明里暗里都是以金玉珍为例子,而且每次闹过后,队长文贵都会来找王海贵,要他管管自己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