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泉坐在加工厂对面吧嗒吧嗒抽烟，神情和往常大不相同。

以往程东泉是跷着二郎腿的，这会胳膊肘顶在大腿上，任由烟雾在头上萦绕，目光傻傻地瞟着来往行人。

儿子程金荣安排到南儿坎初级中学继续念初二，按说程东泉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看起来像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

金玉珍早上去田里收割完黄豆，中午闲着没事来到加工厂，见程东泉死了七天埋了八天，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瞅着大路，好奇道：“看啥呢？这么入神。”说着，便顺着程东泉目光的方向遥望。

“哎！”程东泉叹了口气，扔掉烟头道：“我看今年难搞，连续几天没人来加工大米不说，你看路上那些人都拉着稻谷去卖，急着腾仓呢。”

这几天不但没人来加工木料，大米加工生意还极差，金玉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无计可施。

为了程金荣上学的事忙了这么久，生意上她几乎没心思去琢磨，这会儿看，要再不思变肯定不行。

“东泉，咱买台剑军说的那种日产十吨的米机吧！剑军说得对，单纯挣加工费不如生产批发大米。”

程东泉瞅着金玉珍，皱紧眉头：“钱呢？咱们存的那点钱最多够买半台米机，还有，场地呢？日产十吨，米机不会小，地方小了，稻谷往哪码？加工出来的米又往哪放？方方面面的问题都得考虑，不是简单地买台米机就了事。”

金玉珍倒是信心百倍：“哎呀！你咋老是把困难说得比办法多，场地肯定是要租的，买米机的钱不够咱就借，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嘛！”

程东泉想了想道：“没你说得那么容易，真正干起来麻烦事多得很，米机买了原料又咋办？加工一车大米的原料钱又从哪来？还有…米又卖给谁？”

程东泉一连串的问题，直接让金玉珍头大，不耐烦道：“好了，这些事你别管了，你解你的木料，实在解木料没生意了你就继续做棺材卖。买米机的事你就别参与了，政策这么好，你还前怕老虎后怕狼，让你这么三顾虑两思考的，黄花菜都凉了。”

金玉珍话音刚落，程东泉忽然指着大路上：“咦？你看，那不是李彦华吗？他咋来了？”

金玉珍定睛一看：“嗯，就是他。”

程东泉赶紧起身，等李彦华走近了才迎上去：“彦华，你咋来了？来，赶紧坐会。”

“我呀当然是来给你送钱的。”李彦华拍了拍随身包包，咧着嘴笑。金玉珍最关心的是上次那五吨大米，没顾上招呼李彦华坐，便直接问起来：“彦华，上回的米卖得咋样？”

“你猜？”

“嗨，猜啥呀！你直说，好卖不？”

“哈哈，当然好卖，全卖完了，就是…哎！”

金玉珍见李彦华皱起眉头叹气，迫不及待继续道：“全卖完了你叹啥气呀！”

“来，彦华，坐下说，坐了那么久的车，累了

吧！”程东泉提了把凳子给李彦华，李彦华没客气地接住，坐下后才道：“米是没的说，就是沙子去不净，要是没有沙子，那更畅销。”

“哦，对了，东泉，玉珍，我这次来要的量可大，你们能加工得出来吧！”

“能要多少？”程东泉递了根烟给李彦华，李彦华轻推开他手道：“我不抽烟，你知道的。”

程东泉尴尬地笑道：“你看我，忘性真大，呵呵！”

金玉珍瞥了一眼李彦华怀里鼓囊囊的包包，心想，这要全是钱，那至少十吨的款吧！

金玉珍高兴之余，抢过程东泉话道：“十吨吗？”

李彦华笑着摇头：“十吨太少，一星期十吨，能加工出来吗？”

程东泉看了看金玉珍没搭话，“呲啦”一声擦燃火柴点烟，甩灭火柴头，眼前一股烟雾飘出。

一周十吨，那该是多大的生意啊！可是，不换米机咋行？程东泉犯起愁，金玉珍热情挺高，唇角勾起笑。

这个李彦华还真是财神爷，来得太及时了嘛？

“咋样？每周十吨。”

李彦华眸中期待地看了看程东泉又瞅了瞅金玉珍，继续道：“老规矩，先款后货。”

先款后货！那太好了，有这十吨米钱，加上家里的钱，买米机应该够了。至于稻谷嘛！到时候再说吧！

“行，没问题，就是…”金玉珍瞅了瞅程东泉没好再说下去。

李彦华着急了：“就是什么？还有啥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