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p>

“我们无法改变过去，却能为未来儆醒……”</p>

“……”</p>

孟买北部，一间装修简单的基督教堂内，身穿常服的神父站在台前战战兢兢，口中轻缓的诵念着圣经。</p>

而在台下。</p>

张玄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湛蓝琉璃穹顶，双眼微微眯起，眼帘下的目光飘忽虚浮。</p>

手中格洛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膝盖。</p>

他反思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经历的一切以及所做下的一切。</p>

从自己经历第一个副本，杀死第一个人开始。</p>

自己的身上就少了些平和，多了些杀性。</p>

在往后的每一场战斗中。</p>

随着自己杀的人越来越多，自己也渐渐沉迷于这种杀戮的刺激感。</p>

不管前路遇到了怎样的挫折，遇到了怎样的对手。</p>

自己所首先想到的永远都是拿起枪，扣动扳机！</p>

杀！</p>

杀！！</p>

杀！！！</p>

但，张玄却从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p>

彼时的他，就好像一个拿着猎枪的幽灵，行走在无边的黑暗当中，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自己的猎物……</p>

而老马今天的死，一下子就让张玄从那黑暗中清醒过来！</p>

“如果我之前选择直接离开孟买……”</p>

“如果我先前没有让老马去找杜克……”</p>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这个该死的任务……”</p>

“如果……如果……”</p>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也无法像副本那般重启。</p>

张玄低头看向了手掌中，仍未擦去的血迹。</p>

那是老马的血……</p>

“或许老马就不会白白送了性命。”</p>

他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老马的样子。</p>

那时候的老马，在他眼中，就是个烂赌的赌鬼。</p>

如果不是看在海叔的面子上，自己或许根本就不会出钱把他从钱立信的手里赎出来。</p>

但，在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之后，张玄也渐渐对老马有所改观。</p>

诚然，老马身上确实有不少毛病。</p>

但同时，他也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战友。</p>

在往后在暹罗的一段时间里，也正是多亏了老马的帮忙，他们才能这么快就站稳脚跟，并找到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道路。</p>

也正是有了老马，他才能招募到约翰里维斯他们这些靠谱的伙计……</p>

可以说，晨星这个小团队的建立，老马功不可没。</p>

他在老马的身上，看到了一名军人的血性，一个父亲的慈心，一个男人的成熟……</p>

“神父……”</p>

张玄忽然看向了台上的神父。</p>

神父浑身颤了颤，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应有的体面。</p>

“我今天，失去了一个朋友，而这，皆因我的自大和失察，我……不知道，我到底还能不能带领我的队员们走下去……”</p>

张玄的眼中带着些许沉痛，些许迷惘。</p>

神父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道：</p>

“主在天上看着你所做的一切，年轻人，你或许可以试着向主祷告，主，会告诉你答案。”</p>

“祷告？”</p>

张玄不是没当过神父，但……他从未想过，要去祷告什么。</p>

“遵行主道，内心无亏，则信心刚强，自然祷告也能摸着神的心意。”</p>

神父如是说道。</p>

如果张玄没记错的话，这句话，也是圣经里的。</p>

“遵循主道……”</p>

张玄口中喃喃念着，虽然目光仍然沉痛，但，那一丝迷惘，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散去了。</p>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p>

祷告……与其说是在向神、向主、向上天寻求答案。</p>

不如说，这其实就是一种审视内心，审视自我的一种手段。</p>

“我想，我应该明白了……”</p>

张玄从位置上站起身，将手中的格洛克收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长长吐出。</p>

“嘶……呼……”</p>

浊气从肺部排出，张玄身上的阴郁一扫而空。</p>

目光看向神父，张玄由衷的道：“谢谢你，神父。”</p>

神父尴尬一笑，没有说话。</p>

就在这时候，教堂大门打开。</p>

夕阳透过门缝撒入教堂内部，照射在了张玄的背影上。</p>

嘴里叼着一支烟的约翰站在教堂门口，冲着张玄道：</p>

“BOSS，我们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p>

“嗯。”</p>

张玄微微点头，随后从兜里拿出一枚圣西斯金币，放在了神父手中捧着的圣经上郑重道：</p>

“神父，我的人已经到了，今晚就拜托你照看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证好他的安全，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天亮之前就能回来，还有……多谢你的圣经。”</p>

说完，张玄转身走向教堂大门。</p>

看着张玄的背影，神父忽然道：</p>

“愿主保佑您。”</p>

张玄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教堂大门。</p>

此时，教堂外，约翰、里维斯和科三人，都已经换上了一身的战斗装备。</p>

而何叔，也已经将张玄的装备箱递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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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张玄将装备箱接过来的时候，面色有些挣扎的何叔忽然开口道：</p>

“张哥，我不想留在这教堂里，帮老马报仇的事儿……我也想去。”</p>

何叔本身基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按理说，是不太可能说出这种冲动到不太过脑的话。</p>

但……</p>

张玄对他这话却是一点都不意外。</p>

在他们这个团队中，何叔跟老马的关系一向很好。</p>

两人年龄相仿，也都有着一段悲痛的过去，虽然境遇大不相同。</p>

但也都曾互相交心相谈。</p>

虽然算不上知己，但也相差不多。</p>

毫不夸张的说，老马的死，何叔比张玄更伤感。</p>

但……</p>

张玄摇了摇头：</p>

“何叔，今晚我们是去杀人的，目标可能会很危险，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不适合出行动。”</p>

何叔长叹一口气：“哪怕让我过去帮你们开车也好……”</p>

而这时候，张玄忽然伸出手，按在了何叔的肩膀上，面色认真：</p>

“何叔，我知道你想帮着出一份力，但若是老马泉下有知，他也不会想让你一个后勤去干复仇的活儿。”</p>

听着张玄的话，何叔久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叹息点头：“我知道了……”</p>

安抚好何叔，张玄直接就地将装备穿戴好。</p>

战术背心、防弹头盔、无线电通讯设备、拾音降噪耳机……</p>

最后，将AR-15从枪箱里拎起，接上枪带，插入弹匣，拉动拉机柄……</p>

咔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