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夜幕低垂。这个城市从白昼进入黑夜。进入一种有灯光就有热闹的状态。
天桥上有街头艺人用粗劣质量的音响深情地歌唱着叫不出名字却很动人的情歌。桥头桥尾是挑着担随便席地而坐的小贩。人声鼎沸,夜晚不晚。
街头的橱窗里倒影着来往匆忙的路人身影,每一次停驻都显得很奢侈。
文措和陆远坐在天桥下不远的一片广场。广场上装点着缤纷五彩的灯,广场中央有晚上出来活动锻炼的老头老太太,虽然很多人觉得不甚其烦,文措却觉得这是这个城市生机勃勃最美丽的样子。
文措用手比出了一个相框的样子,然后把眼前的一切框进“相框”里:“我曾经以为,这一生我会过上最普通的生活。好好工作升职加薪,和万里结婚生一个乖巧的女儿,他宠我我敬他,相扶相持过完一生,以后老了,他在广场下棋,我和老太们一起跳舞。”说完,文措痴痴笑了起来:“很俗气的理想对吗?在这个时代,平淡安稳是最不被认可的幸福。”
陆远抿唇想了想,最后说:“这样的生活听上去挺不错的。”
文措甜甜一笑:“谢谢,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没出息。”
陆远笑。不置可否。
文措的表情很平静,“有一天万里告诉我,他要去罕文,那是他的理想。希望我请个假陪他去。”文措眼神暗了暗:“那时候我还挺不高兴的。为了结婚请了不少假,之后又要休婚假。我正在事业上升期,请假请多了等于把机会给了别人。”
文措看了陆远一眼,随即苦涩地一笑:“然后我拒绝了他,说‘你要不自己去吧,你以前不是也和驴友一起去过吗?’”
“万里太温柔了,明明那么期待我一起去,却连一句抱怨都没说过。他出发去罕文的那天,我甚至因为加班没有去送他。也许是报应吧。我没有去见他,于是连最后一面的印象,都只是停留在他送我回家,我却不停在接电话的一幕。”
陆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罕文,在地图上都与江北隔了很远,是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对他来说,那仅仅只是一个地名而已。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文措的眼中有水光闪过,但仅仅只是一瞬,“他永远地留在了罕文的米特措维,尸骨无存,警察说可能是被野兽撕了,他们是从衣服碎片上沾染的皮肉组织确定了万里的身份。”
陆远曾猜测过万里的死因,疾病、车祸他都想过,却怎么也想不到死法竟然这么残忍。他沉默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