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仲夏胃口小,一碗汤的量也少。父子三人还没喝完,他已经开始吃饼子了。天冷的时候穆仲夏更喜欢吃各种饼子。
这时,泰瑟尔和阿必沃几乎同时停下了喝汤的动作。穆仲夏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来了,而且脚步声是急促的。阿蒙达见状也放下了碗。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砸门:“泰瑟尔!穆大师!”
阿蒙达蹦起来去开门, 门外的是泰拉逽。他却没有进来,而是后退了两步喊:“穆大师!耶合起了痘疮!塔琪兰把她和赫索伦反锁在了朶帐里!求求您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泰拉逽的声音嘶哑,眼眶红的欲裂。
穆仲夏还没反应过来痘疮是什么,泰瑟尔却是冲到门边,抓住阿蒙达把他甩到了里面,冲着泰拉逽吼:“你是想我的拿笯去死吗!”
泰拉逽的嘴唇颤抖了下,猛地蹲下抱住脑袋嚎啕大哭了起来。穆仲夏打了个哆嗦,风吹进了朶帐带来了刺骨的寒气,也因为泰瑟尔的话和泰拉逽的反应。他抓起斗篷裹上,走到门边,还没说话,就被泰瑟尔扭头吼:“回去!”
穆仲夏急忙抓住泰瑟尔的手:“你先别急。”他又看向泰拉逽,“泰拉逽,耶合怎么了?是病了吗?塔琪兰大师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孩子反锁在朶帐里?”
泰瑟尔把穆仲夏往朶帐里推,神色凝重地说:“得了痘疮,会死,会有很多人染上……你在朶帐里呆着哪也不许去,我和泰拉逽去见头领。”
穆仲夏愕然,脑袋里有什么闪过,他反手抓住泰瑟尔:“你和泰拉逽戴上口罩,告诉头领,排查部落所有不明发热的族人。在部落后方找一个远离部落聚居地的空地,立刻搭建隔离朶帐。所有不明发热和已经得了痘疮的人全部隔离安置。和这些人接触过的人也全部隔离观察!把部落所有的艾柱集中起来,全部落消毒,包括朶帐内。隔离病人的朶帐用究竟消毒。再让噶素他们抓紧时间多蒸馏些酒精,要大量!发病的和接触者身上的衣服全部集中烧毁……”
穆仲夏快速说着他记忆中的关于疫情防御的做法。蹲在地上的泰拉逽缓缓站了起来,眼里有了希望。
和泰瑟尔说完后,穆仲夏看向强撑着一口气的泰拉逽:“我过去,我在伊甸见到过这种情况,知道怎么处理。”
泰拉逽的眼泪淌下:“谢谢,谢谢您……”
泰瑟尔握着穆仲夏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不许他去的话。
穆仲夏脑袋里关于穆修曾经生活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化,不知是因为他的灵魂已经与穆修的身体完全契合,还是因为穆修也重生了,所以不会让两个人拥有相同的记忆。穆仲夏不记得穆修在伊甸是否见过所谓痘疮,但他现在只能这么说。
让泰瑟尔和泰拉逽赶紧先去找头领,在两人匆匆走后,他又立刻交代阿必沃给家里消毒,并让两个孩子都去泡一个艾草水,近期尽量不要出门。这时候穆仲夏不由庆幸,噶素、额松他们那些红十字朵帐的医生都知道酒精的制作方法,这个世界也有原生的消毒药水,寨拉穆部落现在也不急缺,伊甸和威尼大部那边估计也带来不少,这种时候需要大量消毒的东西。
穆仲夏戴上口罩跑了,他用对讲机联系了古安,告诉了她发生的事,让她带着孩子在朶帐里不要外出,给朶帐消毒。又联系了在工作室的乌哈根,工作室内所有的机械师和术法师立刻返回各自的宿舍,通旭和穆希也马上回来。并让乌哈根去通知1号工作室的机械师和术法师,所有人要立刻行动起来,该消毒消毒,该隔离隔离,该观察观察。
穆仲夏不知道痘疮是什么东西,他很怕是天花一类的疫病。来到罗格里格大陆四年了,也没发生过疫病,他几乎都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疫病这种东西了!
痘疮的事情已经在部落里传开了,路上穆仲夏就遇到了许多神色仓皇的族人。他告诉大家都回去,等头领的通知,不要乱跑。出于对穆仲夏的信任,慌乱的族人们很听话地回去了,可紧张的气氛却已经弥漫在了整个头领部落的上空。
穆仲夏来到塔琪兰的朶帐外,果然门被反锁了。朶帐内耶合和赫索伦的哭声穿出,穆仲夏拍门:“塔琪兰大师,开门,是我。”
穆仲夏已经做好了要苦口婆心劝塔琪兰开门的准备了,哪知他刚放下手,门就从内被打开了。塔琪兰一张泪脸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抓住他:“萨默哈尼,救救耶合和赫索伦,救救我的孩子……”说到这里,塔琪兰已然是泣不成声。
穆仲夏推着塔琪兰进了朶帐,关了门。
朶帐里,耶合已经烧得昏迷过去了,脸上有七八颗红色的小疹子。赫索伦也在哭,穆仲夏上前摸了摸赫索伦的额头,体温正常。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耶合脸上的疹子,就听塔琪兰哭着说:“耶合的身上都是。这是痘疮,我知道没有救了……我知道我和赫索伦都逃不过了……可我……萨默哈尼,我死了没关系,你救救他们,他们,还这么小……”
穆仲夏没有摘手套,检查了一下,发现耶合的胸腹部起了很多疹子,但四肢上几乎没有。再仔细观察了疹子的状态,他心里有了计较。所谓的痘疮,就是水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