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部落的锅、盆子、大水缸什么的都不够,要做。”
“我们也能做!”
白杬摸摸他们的小脑袋,语气温和:“是,你们也能。”
狩猎队和采集队下午要回来。那时候还有事儿。白杬需要趁着现在多做些能装东西的出来。
烧陶不是容易的事儿,光是选土都得费时间,这个他得慢慢来。现在还是先掏几个木盆来得快些。
白杬起身,带着一众小尾巴又到了大山洞那边。
树几个现在闲着的跟过去。
不久,山洞里又响起“咔嚓咔嚓”的刨木头的声音。
晾了这么多天,山洞里的味道散了许多。但是黑狼鼻子灵,到底是闻得到。
越闻越气,越气越用劲儿。
刨木头的动静就越大。
木屑翻飞,恨不能打一仗。
白杬木着张脸吐出嘴里的木屑,抱着粗粗有点形状的树桩子出去。
湖、树几个立马挺起发泄,叼着木盆跟上。
小狐狸依旧坠在后头,学着大黑狼叼着只有差不多他们自己脑袋大的小小碗。
*
狩猎队和采集队还没有回来。
白杬放下已经成型的木盆,去山洞里找了几块兽皮铺在外面草地上。接着拿着石刀往地下一坐,继续打磨。
“曜,等会他们回来之后我们就去捡石头好不好?”
本来昨天就打算捡的,但下午的事儿又耽搁了。
“好。”
手里的石刀用得久了,更加锋利。轻轻在木头上一划就能出痕。
大家晒着太阳,慢慢磨着手里的木头。
曜趴在地上,白杬把他当靠枕靠着。
几个小狐狸怕曜,但又喜欢白杬喜欢得不行。
他们八个作一堆,背对着曜趴在白杬的腿上。磨出一点小凹槽的小碗放在跟前,也学着成年兽人那样挠。
白杬偶尔低头,将他们身上的木屑拍下去。
大山洞那边的木柴冬季用了不少,大一点的像阿飞用来做盆的那种树桩子早没了。
挑挑选选,找出来的都是西瓜大小的。
做出来也好,能少用一点大家吃饭的碗。
*
日头西斜,白杬放下手中不见一丝毛刺的小盆,懒懒地抻着手臂往后头一靠,伸了个懒腰。
两只腿上,细细的鼾声不断。
小狐狸们堆叠着,睡得酣然。
白杬侧腰,横躺在曜的两条前肢上,揪着他胸前的毛毛龇牙咧嘴。
“腿麻了。”他启唇,用气声说话。
曜鼻尖贴着白杬的侧脸:“叫你不动。”
说着,他尾巴拂过白杬的腿。
小毛球们被柔和的力道轻轻一拨,颤着小耳朵翻个身,圆胖圆胖的汤圆团子掉在了兽皮毯子上。
脑袋挨到了熟悉的小伙伴,扒拉着凑近了,埋头睡得更香。
白杬弯眼:“多可爱。”
曜尾巴搭在他的腿上:“不麻了?”
白杬腿上一颤,脸立马皱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
下午,依旧是快到饭点的时间,兽人们扛着猎物拖着拉车回来了。
这次不用白杬招呼,大家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
白杬把小狐狸挨个儿抱回山洞,再出来拉着曜一起去捡石头。
初春时节,雪才化了没多少天,河岸边已经是草木茂盛。
白杬肩膀上斜挎着个兽皮袋子,手里拿着木棍,被曜挡在河水的靠外一侧。
河水淌流,奔腾而去。
“曜去过河的尽头吗?”白杬问。
河水的尽头,是不是海。
如果是,那海的尽头又是什么?
大荒之外会不会有人,人会不会修炼,会不会有吸血鬼……会不会有龙?
白杬天马行空地想着,眉眼舒展。
“河的尽头是山。”曜感受到小白狼此时的明媚心情,声音也跟着轻了几许。
“我是说那边。”白杬指着河水离开的方向。
曜握住他的手牵着:“是山,比狼山高的山。”
“有多远?”
“不知道,我的爷爷去过。”
“那以后我们也去看看。”
曜停步。
白杬侧头:“怎么了?”
曜矮身将他抱坐在手臂上:“到了,抱好。”
白杬抱住他的脖颈,看向已经只剩下个影子的山洞。
原来他们已经走了那么远了。
河岸扩宽,像是曾今在这里改过道。靠近他们一侧的河床上散落着许多的石头,另一边则波涛汹涌。
水里黑沉沉的,一看就很深。
从岸边下到河滩,曜将白杬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自己一个人不能过来。”
白杬听着近在身侧的轰隆巨响,心有惶惶。
自然的力量是可怖的。
他点头:“嗯。”
河里的燧石与各种石头夹杂在一起,阳光底下澄澈得宛若水晶。很容易分辨。
白杬边看边捡,一应装入自己的兽皮袋。
石头多,不一会就满了袋子。
曜见他捡得差不多,将兽皮袋挂在自己的身上,又将白杬抱上去。
站在下面看,才知道河岸与河底的落差起码有个五米。
更别说侧边水中那深邃黝黑的地方。
“河里的水都好深。”
“嗯,以前有失足掉下去的兽人没有救起来,所以阿杬不要往河边靠。”
白杬趴在曜的肩膀,白皙的手指在他后背的黑发中穿梭。
“好。”
他知道曜担心。
*
“阿杬,回来啦!”
“你来看看我们找的植物。”
刚到山洞,白杬一听,扔下一起的曜立马跑了过去。
曜迈着一双大长腿慢慢走着。
回去后,先将身上的兽皮袋取下来放进睡觉的山洞,然后去跟刚刚回来的兽人说话。
“曜,黑爪部落又换地方了。”曜刚盘腿坐下,阿飞就道。
“回去中部了?”
黑爪部落单方面一直想与黑狼部落较个高下,但只会偷袭,不敢正面和他们对上。
现在不是冬季,黑狼又有足够的食物,真打起来黑爪部落是打不过的。
最近那一次他们败了,现在怕他们报复,所以应该是滚回自己的领地去了。
而黑爪部落的领地,就在中部。
在他们去部落集市的那一条路上。
以往每次过去,黑狼部落都会有或大或小的损失。
这种一打就会跑,不打还搞许多小动作来骚扰的部落,黑狼烦不胜烦。
不过鉴于他们三番五次敢动部落里的幼崽,黑狼部落决定这次把他们给灭了。
阿飞:“是往中部去了。”
“走干净了?”
“跑得仓促,连抢去的那些奴隶都没有带走。”
“黑爪部落不是这个德行。”一定是遇到那边遇到什么事儿了。
*
采集队的东西装了一个拉车。
除了巨量的缺缺菜,还有不少白杬几样见过的植物。
“阿杬说要味道重的,我们暂时只找到这些。其他的都还没有长出来。”
“这个是酸牙草。”
梦将一株下绿上黄的植物放在白杬手上:“这种草长在酸果的树下,吃了会一直流口水,比酸果的味道还酸。”
白杬看着手里椭圆形的小叶片,口水分泌旺盛:“能尝尝吗?”
梦看他一脸馋样,不免好笑。
“你尝。”
白杬揪了一片看着很好吃的绿色小叶子,擦了擦放进嘴里。
顿时,一股堪比柠檬的酸味刺入舌尖。
白杬嘴巴一瘪,慌忙捂嘴。
“唔!”
“哈哈哈哈哈……”
阿梦捂住肚子,眼睛笑得眯起:“都跟你说了酸的,还吃最大的叶子。这酸牙草颜色越绿,吃着越酸。”
白杬幽怨。
但是他不敢张嘴,怕一开口就是清幽幽的口水。
不试试他怎么知道是个什么味道。
喉结滚动了数次,可算把那股酸味咽了下去。
“下一个下一个。”白杬红着耳垂,故作镇定。
“好,下一个。”
梦在一众缺缺菜挤占的拉车的角落找到了一株红色的植物。
很秀气,叶片像麦子。
不过刚一拿出来,白杬就闻到一股香甜。
“这个是红草。”
白杬眼睛一亮,抢答:“甜的!”他头一次在植物上闻出甜味儿。
球“噗嗤”一笑:“苦的。”
“苦的!”白杬变脸,去拿的手收回来。
那嫌弃的样子看得在场的亚兽人直乐呵。
“是苦的,不过闻着香啊。”
“那只是闻着?”白杬是想种了来吃的。
“梦啊,你就别逗他了。”球打趣道,“这草好,种着的地方没有蚊虫。”
“驱虫草!”
“嗯……好像是可以叫这个名字。”梦将手里的草放下,“不过这种草跟它的长相一样,弱唧唧的,虽然能赶跑虫子,但是一点都不好养活。”
“我们以前试过移栽到山洞外,种一次死一次。”
白杬有些遗憾:“这么娇气。”
但是这种草是长得真的很好看。叶片纤细如兰,红是胭脂红,捧在手里不动的时候真就像是玉雕出来的。
“那是。”梦道。
“它长在什么地方?”
球:“水里。”
“那阿梦叔你不会是种在土里的吧。”
阿梦摸了下下巴,蹙眉。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不过他怎么能承认呢。
“忘了。”
“咱山洞哪里有水。”白杬摇摇头,“还有呢,还有呢?”
“没了。”
“这个季节到处都是缺缺菜,缺缺菜最多。”
白杬心里失落一瞬,不过又立马打起精神。
是有收获的不是!
“对了,叔们知道咱们周围的食草部落有种什么植物吗?”
阿梦:“没去过。”
“我倒是听祭司说过。咱们这边的食草部落吃的植物是叫……”球低头思索,忽然拍掌而笑,“我想起来了,是叫黑石头菜跟白石头菜。”
白杬立马来了精神:“长什么样子的,好吃不好吃,咱们能不能找到种子?”
“不知道,要问祭司。”
“我去问!”白杬站起来就跑。
“诶!阿杬!”
……
跃进狐狸洞,白杬还没开口呢。星睁开眼睛就来了一句:“阿杬想好了。”
白杬:???
我想好什么了?
星清了清嗓子,道:“那我们现在开始?”
“哦,开始。”
什么开始?白杬一脸懵。
星看出他的疑惑,犹豫道:“你不是来……”
双眼对上,白杬脑子里断了的那根筋忽然连结。“嗷!我想起来了!”
想起之后,就是羞赧。
他笑笑,拍了下自己脑瓜子,他怎么就忘了呢!
“星祭司,上课的事情先停一会儿,我有事儿找您。”
“你说。”
洞里的其他兽人坐起来,看着他俩。
“阿杬啊,你再不来,星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安你闭嘴!”
白杬抱膝坐在兽皮上,摆出乖巧态度。
其他的小狐狸立马簇拥过来,趴在白杬腿上、肩膀上。顶着一堆的毛绒绒,白杬问:“星祭司,你知道黑石头草和白石头草吗?”
星点头:“食草部落喜欢的植物。”
“那您能说说吗?”
“既然你感兴趣,那我们就从植物讲起。”
这么仓促!
“星祭司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白杬一阵风似地跑出去,又跑了回来。
没烧完的木头加上兽皮没处理好的硬邦邦的干兽皮往身前一搁,白杬背脊挺直,道:“祭司,我好了。”
星眼底流露出几分肯定。
是个好孩子。
他对白杬的态度更是随和。
“那我们就从你现在想知道的食草部落的种植植物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