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兽世养狼[种田] 稼禾 5806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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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果树长在狼山的后山山顶。

树高几十米, 像撑开的巨伞,仅仅几棵就盖了半座山。

春风悠然,小兽在树上酣眠。

白杬一行人用兽皮捂着鼻子, 到了这片寂静之地。

狼山虽没有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但是野兔、松鼠不算少。可这树下, 别说松鼠,连蝴蝶都难见到一只。

“劲儿这么大的吗?”

隔着兽皮, 白杬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味道。

梦连打了两个喷嚏:“阿杬, 你们先回去吧。”

像他,即便是习惯了,凑到这树下来也不免也被熏得呛。

“阿梦叔, 咱们快点捡,捡了好回去吃饭。”

现在是中午, 梦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树的小队已经在做饭了,捡完了回去时间正好。

酸果树的花开两三天就谢。

地上已经落了很多,一层层像白紫色的绒毯,轻柔地铺满了整个山林。边上的石头缝, 葱绿的野草头上都被它霸道地占据一方。

兽人们拿着麻袋大小的兽皮袋, 大把大把地抓着地上的花猛塞。

一个个眉梢带着喜悦,像白捡了一地的金银, 也不知道为什么兴奋得不行。

“阿杬!”

“呵欠!”白杬揉了揉闷闷的鼻子, “怎么?”

青站在树底下,往上指了指:“上面新鲜的更好, 要不要?”

“地上的就已经……”

够了。

树枝交错, 喧嚣远至。如倾盆大雨般, 两根手指大小的酸果花兜头砸来。

梦幻倒是梦幻。

但是砸下来的花携带着浓烈到近乎发臭的味道, 像一个大钟一样, 紧紧将人扣在下面。

即便是有兽皮隔着,也能闻到这股厚重的味儿。

白杬半个呵欠没打出来,眼睛一翻,倒在地上睡了个四脚朝天。

青摇完,听见后头好几声动静。

他一脸笑意地回头。

黑狼们齐刷刷地看着他。

梦捂着鼻子:“好玩儿吗?”

青眼里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好、好……”

“我不是在玩儿!”

“为什么他们又睡了?”

看着梦笑得和善的脸,青不知为什么后背有点凉飕飕的。他默默往后退,直到缩到了暗的身后。

梦气笑了:“躲什么躲,把他们送回去。”

青从暗的肩膀边伸出一双圆润黑亮的眼:“哦。”

暗反手拂过青的下巴:“有时候干活儿动作也不用这么快。”

青呼吸一滞,悄悄将脸埋进暗的手心。露出的两个耳朵红透了。

原来是他弄的……

兽人倒了这么多。

青之只好变做黑狼先送他们回去。

梦将几个兽人放在他背上,揪了一把他的尾巴毛。“回去了再来,别把人摔了。”

青耷拉耳朵:“哦。”

好心办坏事儿,说的就是他。

*

花没捡几朵,又被迫睡了一觉。起来时天已经黑了。

白杬全身散发着怨气。

这一天又白忙活……

洞外燃着篝火,不出意外,山猫、红狐兽人们大部分都在。

白杬悄悄从曜的大爪子下爬出来,往山洞外去。

“阿杬,来吃点东西。”球先看见他,道。

白杬冲着球瘪嘴,然后拖沓个脚步往他边上坐下。“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

“刚刚,还有好多没醒呢。”球盛了一大碗锅里的肉给白杬,“这是树他们练手的夜宵,叫咱们吃了别浪费。”

白杬翘着嘴角:“怕不是看我们饿了,故意煮的。”

球笑道:“我也觉得。”

睡了大半个白天,今晚上看样子是不用睡了。

白杬摇摇头,他阿青叔就是被暗叔护得太好了,大把年纪了还天真得很。白杬想着想着,眉梢沾了一抹笑。

恶劣的生存环境中,还能让阿青叔的心思这么简单纯净,他暗叔也是有能耐的。

热汤入胃,黑夜里的暖意散去。

黛云流转,辰星只剩零星几颗,拥着只露出浅浅银钩的月。

“阿杬,我们今晚做什么?”

白杬盘腿坐好,刚要说话,大黑狼叼着兽皮从山洞跳下。

他趴在白杬的身后,大爪子将兽皮毯子推到白杬的腿上。再一直爪子勾着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后背,重新闭上眼睛。

白杬抱着曜的大爪子搓了搓:“要不……我给你们讲故事。”

“好!你先等等。”

讲故事他们知道,兽人小的时候,祭司会讲很多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就堆在祭司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在沧桑慈爱的声音中慢慢沉睡。

前面听着还有趣,可就几个故事,祭司翻来覆去讲了几年,他们现在是听一听就有困意。

虽然这会儿睡不着,但是阿杬的好意他们要接受。

拿着毯子是以防万一,万一睡着了不是?

兽人们从山洞里出来已经全部变成兽形。

叼着的兽皮毯子先平整铺好,再拱着鼻子伏低身子钻进去,最后支棱出毛乎乎的脑袋。

他们静静地看着白杬,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白杬莞尔。心里像被这些毛绒绒筑了巢,软得不行。

兽人们没听他说话,以为他没明白。出声提醒:“阿杬,我们准备好了。”

白杬:“好,马上。”

要论故事性,四大名著该讲。

但是纵观种花家的历史长河,能讲的故事也不止这些。

白杬想着自家部落的情况,还有未来的发展方向,觉得先讲点对大家来说不那么难以想象的东西。这些以后慢慢会讲到的。

他眉梢扬起,举手投足皆是自信:“那我们故事的开头,就从‘原始’开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兽神脚步踏过的地方地方,有一片像大荒一样辽阔无垠的大陆……”

讲故事不是上历史课。

白杬拉来大荒的兽神帮帮忙,让这个故事开头一句就引起了毛绒绒们的兴趣。

曜耳朵动动,调整了身子让他靠着自己。

白杬顺势翻身。

他盖着毯子,窝在曜肚皮上。用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讲。

柔和的声音绕着篝火,像蹁跹的蝴蝶在毛绒绒们的耳边轻轻颤动翅膀。

兽人们的心神被白杬这浅缓的声音牵引着。

酣眠的呼噜声从洞里传出来,夹杂着几声虫鸣,让夜色如水,更显静谧。

白杬讲了大半夜,为兽人们脑海中构建了一个刀耕火种,种地养畜的美好景象。

这一段历史课本最前段的历史,也将他自己拉回了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他是别人从树林里捡到的,无父无母。

因为过于瘦削,以为有病,所以被送进了福利院。

没几天,他就被领养了出去。三岁的时候,他的养父养父外出打工,留下他跟家里的老人相依为命。

不到两年,老人家离去,养父养母也无踪无际。

他又被送去了福利院。

后来兜兜转转三四家,遇到各式各样的意外,最后他还是回到了福利院。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儿。

他也一个人默默待在角落。

玩具会被抢,零食也没有他的份儿。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书。

书也不是充满童趣的故事书,是被大孩子上完学后丢弃的历史书。

他不认字,福利院的阿姨们又忙,所以他就每天捧着书只看图画。后来是门卫室的老爷爷见他可怜,把他领到门卫室里玩儿。

老爷爷读过一点书。

看他拿着书以为他有兴趣,所以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给他念。

到后来,还给他从废品站收罗了其他的书。

那小小的门卫室里,装载了他大半的童年。

后来他长大了,就变成他拿着自己的书,一点一点地跟他讲。

老爷子却不喜欢,要听广播。

他就听老爷子广播里的故事,然后去了解他喜欢的先自己读一遍,再继续给他念念。

念历史,念新闻,一直念到自己离开福利院。

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了……

白杬笑意微敛,将自己往曜的怀里窝。上辈子,给他善意的人不少,但是他剖开不了自己,融入不了他们。

即便是那唯一的朋友,也是一起走过经年岁月,才让他放下心防,有了牵连。

白杬轻轻地蹭了蹭曜的毛毛,收紧胳膊。

现在一想,短短半年不到,却恍如隔世。

*

这一晚,兽人们一直暗暗静静地听着。

白杬的话像绕过山峦的微风,带着一袭花木香,裹挟阳光般温暖的味道,如纱柔柔笼罩在他们身上。

兽人们睡熟了……

*

清风徐徐,阳光乍然跳出地平线。

喧嚣声中,燃尽了篝火的灰烬边,或趴或躺十几个毛绒狐狸和山猫。

大家伙儿打着呵欠,往他们的身边一坐。

身子一歪,扎堆儿似地往兽人们身上一趴,继续睡个回笼觉。

白杬难受地在曜身上蹭了蹭眼睛。

他蛄蛹几下,带清醒了才松开抱着大黑狼的手臂,脑袋从兽皮里伸出来。

阳光落在眼皮上,白杬皱着眉头,又往里面缩了缩。

隔着兽皮缝隙,看到了一直望着他的狼眼睛。

“早上了啊。”白杬弯眼。

曜低头,下巴在他的头顶蹭了蹭。“嗯,早上了。”

白杬骨头酥软,绷紧四肢慢悠悠伸着懒腰。“新的一天,早上好。”

“早上好。”曜鼻尖碰了碰他。

白杬在曜的背上摸到一水儿的露珠,他嘟哝:“怎么不叫醒我,在外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不会。”

赖了一会儿,白杬爬起来洗漱。

堆在地上的红狐跟山猫们推开背上的大狼爪子,打着呵欠跟上白杬的步子。

洗漱完,饭还没熟。

白杬将缩在箩筐里的灰灰鸟倒出来,关进围栏里。地上空旷,它们伏低身子,立马拍动小翅膀又飞又跳。时不时地在地上栽几个跟头。

关了围栏,又把习惯了被投喂的大荒牛拉到河边草地上去放一会儿,然后套在树上。

割一堆的草放在他们跟前,白杬拍了拍手离开。

河水清朗,倒映着瓦蓝的天空。

白杬顺着那流水往东看,想到了之前还没做完的事儿。

“阿杬哥哥,我们来了!”

幼崽们今天的毛衣毛裤换了。

之前是黑白色混杂,现在变成了红白色的条纹。这次是狐狸毛和山猫毛做的。

白杬感慨:“阿叔们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阿杬哥哥,好看吗?”阿毛头上的呆毛敲了两根儿。

他捧着自己的陶杯子,捏着柳枝,挺了挺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好看。”

“阿杬哥哥你等等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好。”说着,菇嚼吧嚼吧柳枝,龇牙开始刷。

其余的幼崽立马住嘴,跟菇面对白杬,排排蹲在一起。

像一窝的白蘑菇,软萌软萌的招人喜欢。

白杬莞尔,就站在原地守着他们。

阿宁先一步洗完,他站起来看着白杬:“阿杬哥哥,你们昨晚上讲了什么故事,能不能跟我们讲讲?”

“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都听着呢!”乐举手。

阿毛:“可是听着就睡着了。”

菇点头:“是。”

白杬挨个儿顺毛:“那待会儿跟你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