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只苍鹰!”
岩认出了独,他顿时冲着林子里跑去。
曜一把逮住他。
暗搭上箭,眯眼,松手。
闷叫传来,曜手一松,山猫兽人们争先恐后地冲过去。
梧站在后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见其他的红狐跟黑狼兽人要过去,梧拉住,摇了摇头:“山猫兽人的仇恨压抑很久了。”
梧眼中的伤感一闪而过:“我去看看就行。”
天上的飞鹰落下。
黑狼兽人们围成一团,用箭对着他们。
为首的毛发凌乱的苍鹰低头:“谢谢。”
曜:“离开黑狼部落。”
对给自己部落带来隐患的兽人,曜很难给出好的脸色。
苍鹰兽人们沉默地互看了一眼,随后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去。
兽人们肌肉绷紧,就这么看着。
树:“放他们走了?”
苍鹰兽人们的目标不是黑狼。
他们走到奄奄一息,身上插着尖头木棍的巨鹰面前。爪子一伸。
轻易便结束了这些鹰兽人的命。
走到一半,苍鹰兽人转头:“我们欠你们黑狼部落一件事。”
“谁稀罕!你们只要不过来就是好的了。”树嫌弃不已。
白杬挤在门的缝隙处看着外面,等鹰兽人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拉开门。
“曜!”
白杬跳上曜的背脊,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上面。
“什么情况?”
“内斗。”曜反手,将白杬勾到自己的身前单手抱着。
白杬勾住他的脖颈,半眯着眼睛去看地上已经死了的苍鹰。
不是人形,看着就没有那么恐怖。
每一只苍鹰身上都直挺挺地戳着箭,好几个都是直接一箭封喉。
血色斑驳,沁润到了草地上。
白杬喉结滚了滚,默默将脑袋藏在了曜的脖颈。
有点可怕。
曜拍了拍他的肩膀,收紧手臂。
“去林子里看看。”
山猫兽人厌恶苍鹰厌恶到极致。
刚刚落到林子里的那两个其中一个是来过他们部落的,当时山猫兽人们的反应没有这么大。
这么说,他们的仇人是另一个。
林间草木深,要不是兽人们经常在其中行走,恐怕难以下脚。
白杬一直挂在曜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四处探看这仿佛藏着什么凶兽的林子。
树木高大,几乎将阳光挡住了。林鸟叫声在其中显得更为旷远。
眼中晃过那站着血迹的叶片,白杬忍不住紧了紧抱着曜的手。
他没看到的是,地上血迹像标记的路牌一样,几步一团。是刚刚走的那一批兽人留下来的。
到里面,隐隐听见说话的声音。
不仅有山猫兽人的,还有苍鹰兽人的。
黑狼跟红狐兽人加快速度,匆匆围在了山猫兽人们的跟前,剪头对着他们。
“梧祭司。”
“阿杬。”梧冲着白杬笑笑,眼睛却是发红。
苍鹰兽人看了一眼黑狼们,纷纷后退了两步。刚刚这些东西要是对着他们,他们的下场也只会跟那个叛徒一样。
西想到自己哥哥,恨恨地盯着他们身前已经死了的独。
“兽王城容不下我们。”
“之所以过来,本来是想请求你们帮忙的。但是中途被他们追杀,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情况……”
山猫兽人眼中满是愤恨。
“你们这是把危险往我们部落带!”
“你们已经毁了我们部落了一次,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不、不是的。”西声音微弱。
“滴答——”鲜血落下。
西扬起一个苍白的笑,疾声辩解:“独把你们的情况告诉黑爪部落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等他回来之后,我们、我们……”
岩嗤笑:“别假惺惺的。”
“你们既然当初捡了他,那就该知道会遭到报应!”
“滚,以后别让我们看见你们。”
“梧,你救救我大哥……”西眼中含泪,已是猩红。
梧别开头,紧紧握拳。
白杬抓着曜的头发,眸光泛着波澜。看这个样子,梧跟苍鹰部落好像还是很熟悉的样子。
白杬歪头,脸贴在曜的脸上,望向他的眸中酿着疑惑。
曜轻轻凑在他耳边:“回去说。”
白杬点点头。
苍鹰部落的兽人走了。
阿宁看着面前死去的兽人,抓着贯穿他脖颈上的箭狠狠一拔。
鲜血喷出,溅到腿上。
晶莹的泪花“啪嗒啪嗒”连续不断。
山猫部落的兽人们顿时沉默。
球轻轻一叹,拉着阿宁的手转了个弯。“走了,跟阿球叔回去了。”
“剩下的东西,我们来处理。”飞道。
山猫部落尽数被带回,白杬数了数人头,一个不少。
回到山洞,大家顿时有些沉默。
兽人们把空间留给山猫兽人,各自出去。
白杬挠了挠曜的手心:“山猫部落不是跟苍鹰部落井水不犯河水吗,为什么他们刚刚看起来像是认识的样子。”
曜五指收拢,捏住白杬。
“或许几十年前认识。”
“他们的先辈认识?”
曜捻着白杬细软的手指,温声道:“山猫部落能跟苍鹰部落生活在一个山头,在近几百年的大荒本来就是很难见到的事。”
“那他们几百年前就住在一起了?”
“嗯。”
“在此处之前,南边的山上一直没有听说过什么争斗。”
白杬脑门撞了撞要曜的肩膀,轻声道:“这有点像两个好朋友反目成仇。”
“嗯。”
“就是因为刚刚那只死了的苍鹰兽人?”
“可能。”曜不敢百分之百地确定,但是有一半的概率是。
白杬:“我还以为兽人们都简简单单的呢,只有打斗,没有算计。”
曜顺着他的头发。
“不怕。”
“我会一直保护阿杬的。”
白杬脸一红,立马盖住他灰色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
*
苍鹰部落那边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现在几乎都是些受伤的,一旦被其他的部落盯上,很容易灭亡。
黑狼们不想自家部落周围又来一个不熟悉的、新的威胁。
所以刚刚才敢动手帮了苍鹰部落一下。
几百年的邻居,还是比新来的了解得多一点。
即便是动手,苍鹰部落也在他们手里占不到什么便宜。
*
风波平息,山猫兽人们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肉眼可见的,他们脚步轻盈了不少。
白杬看着在草地里疯跑的阿宁,笑得粲然。
小孩子家家,心思这么重。
河边,兽人们正在把捡回来的箭放在水里清洗,至于那死了的苍鹰兽人,已经不知道被黑狼部落的兽人们移到了哪里去。
草地上晾着许多兽皮。
都是他们平时用来吃饭的和当做电垫子的。
软绒绒的兽皮之中,幼崽们呼呼啦啦在其中穿梭。
白杬杵着下巴,坐在自己的洞口安静地看着。
目光一顿。
曜从林子里回来,身上就围着一张兽皮。四肢涂满了绿色的驱虫草汁,绿油油的。
头发披散,带着一圈儿草帽。还光着脚丫子,看着活脱脱一个野人。
白杬手指点点自己的下巴,弯眼。
“曜!”
曜大步走来,站在山洞下。
白杬擦掉他额头上的汗水,蹲下,目光与他齐平。
“你去哪儿了?”
“去后山上看了看,阿杬要去吗?”
“去!”
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也要去。
曜张开手。
白杬往侧边跳下山洞:“太热了,不抱。”
*
后山山顶,白杬以前去过的那个山洞。
里面已经被清理出来,洞里放着帘子。本以为会热,但是风直接从洞里出来。
白杬疑惑:“洞是通的?”
“嗯。”
曜带着他往深处走。
山洞往里,空间越大。但是拐个弯儿就是个洞中洞。洞口的石头被移到了旁边,白杬跟着曜矮身进去。
一直深入,走着走着,地势陡然往下。
起码几百米之后,他们看见了一道光亮。
出去的那一刻,白杬闭眼。
曜的手正巧盖在他的眼皮上。
白杬长睫眨动,双手盖在曜的手背,慢慢拉下。刚睁开眼,瞬间又将他的手盖上去。
“你别告诉我,你带我来找灰灰鸟了?”
曜:“阿杬不喜欢?”
白杬拉下他的手:“这里全是粑粑,亲爱的。”
举目望去,狭窄的两个山崖之间,好像横亘着一条细长的白色河流。河流浪大,骨白色的浪花被拍打着悬崖两岸。
一片惹眼的白。
除了跟下雪的时候颜色有点差别,味道有点大,也没差多少。
曜牵着白杬往前。
白杬面露惊恐,呼吸猛滞,迫切拉住他的手。
“你干嘛!”
“带你去看看。”
“不去不去不去。”白杬死命摇头。
曜低笑:“明明阿杬说了要去的,现在说话不算话。”
白杬狠狠瞪了他一眼,往他背后一跳。望着那些白花花的窝里的灰点点,又滑下来,将自己往他的怀里一塞。
“抱,走。”
“鸟屎不能落在我身上。”
曜哑然:“好。”
夏天温度高,要不是这边山谷还算通风,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
白杬窝在曜的身上,鼻尖抵着他脖颈处的动脉。一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儿,一边转着眼珠子看着地上。
曜抱着他,两个人的重量不轻。
走的时候,地上的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鸟屎“咔吱”作响。
白杬恶寒,一口咬住曜的肩膀,磨了磨牙。“大热天的,你怎么想到跑到后头来玩儿的。”
曜沉默一瞬,声音微低:“阿杬好久没有吃灰灰鸟了。”
“所以你过来抓?”
“嗯。”
“抓到了吗?”
“抓到了。”
“阿杬,快点快点,你总算来了。”山谷的里面,树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冲着白杬招手。
“我说呢,怎么没在部落看见你们,原来全跑来后山抓鸟了。
地上摆了几十只的灰灰鸟,都是十几个兽人的杰作。
白杬在曜的手上晃了晃腿。“叫我干嘛?”
“走走走。”
大家活儿扛起灰灰鸟就走。
曜跟在他们身后。
出了山谷就是一条小溪,溪水往北,周遭都是深树林子。
“所以呢?看什么?”
“看这儿。”树指着一棵掏空的中空的大树。
“蛋?”
“看吧,我们对你好吧。”这个季节想要吃蛋,也就林子里的野鸡会有。
“什么蛋?”白杬在曜的身上扑腾,得跟鹅蛋差不多了。
“鸡。”
“鸡?有这么大的鸡?!鸵鸟蛋还差不多。”
“就是鸡,笨笨鸡。”
白杬扯了扯嘴皮子。“不信。”
湖随手从一个大树后头拎着一个大鸡脖子出来。白杬抬眼对上一双鸡眼,吓得立马往曜的肩膀上藏。
“这是鸡啊!”
河拍了一下鸡头。
笨笨鸡:“咕咕咕——”
白杬瘫软在曜的身上,他拍拍曜的胳膊:“放我下来。”
曜松手,将他放在了石块上。
白杬蹙眉,仔细打量被湖抓住了脖子之后一动不动的野鸡。
是真的大,比鸵鸟矮一半,小一半,但一只也有十几二十斤了。
长得是个鸡样,可是这体型……跟吃了激素似的。
白杬忽然想到部落里那贼大的大荒牛,还有他们吃的那大鸟……
大荒的东西,好像都不小来着。
“那……你们打算吃还是养?”
“阿杬你不是说想养吗?我们看你现在没事儿了,所以抓一群回去,你养着试试。”
“养好了,我们做给你吃。”树拍拍胸口,不是一般的自信。
白杬哑口无言。
感情还是他一句话才有了现在的事儿。
白杬:“现在不好孵蛋,容易坏。”
树无所谓道:“反正这么多,试试?”
白杬沉重点头:“好吧,试试。”
也不知道阿山叔他们四个人忙不忙得过来。这鸡……
这鸡一看饭量就很大。
相比起来,灰灰鸟才像个正经的鸡。
不是,正经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