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族长点头应下,他拍着背着自己的大兔子。
可大兔子脚下像生了根一样,动都不动。
“走,不怕。”
背兔族长的大兔子专门选的是胆子大的,他倒是不怕,可是……
他低头:“你们扯我尾巴干什么?”
“啊?”
黑狼部落的兽人们好奇歪头,一眼看见堆在大兔子后面的兽人们。
他们小小个,身子僵直,手上还抓了几把刚刚逮下来的黑毛毛。
黑狼部落的兽人们“噗嗤”一笑,在地上打滚儿。
哎哟,尾巴毛毛秃了。
食草兽人们见着食肉兽人,尤其是一个顶他们十个的黑狼,冷汗滴落。
怯生生地往大兔子后头挪了挪。
可头顶的视线也不容忽视。
仰头,大兔子红眼睛还看着他们。
“啊……哈哈哈哈,说谁呢,谁扯你尾巴了。”
“你们手上!”大兔子很生气,气得炸毛!
兔族长安抚地摸摸他的背毛:“好了好了,进去吧,人家等久了不好。”
兔族长发话,大兔子跳走。
其他的兽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吸了一口气。
“阿嚏!”
全是食肉兽人可怖的气息。
他们捂住鼻子,蜗牛似的往前面挪动。
“进来吧,进来吧。”树见他们实在太慢,立马逮着老山羊往屋子里带。
暗看了一眼狩猎队。
狩猎队的兽人们点点头,随后一手一个食草部落的族长或者祭司,提着往屋子里放。
屋里暖和,这群笨蛋。
族长祭司不见了,年轻食草兽人欲哭无泪。
他们只能红着眼睛,委屈又惶恐地跟上去。
拉开厚实的兽皮帘子,一进去,蓬勃的热气儿迅速将兽人包裹其中。
像是在泡温泉,暖流流向全身的皮肤。
进来的兽人们呆立在原地。
连一路上被风刺痛的鼻尖和脸颊都缓和了过来,他们几乎下意识低喃:“好暖和啊……”
“是吧,叫你们进来还不进来。”树得意地翘着尾巴道。
身边居然凑过来一个食肉兽人!!!
食草兽人们炸毛,几乎是四肢泛软,仓皇地迈着腿儿藏在自家长辈的后头。
树哼唧,委委屈屈地跑到草的身边将脑袋往他的毛毛里一埋。
“被嫌弃了。”
草舔了下他的脑门:“你经常被嫌弃,没事儿。”
树耷拉耳朵,更委屈了。
食草兽人们紧绷着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来攻击。
他们从老兽人身后悄悄探头,打量这个黑狼部落居住的地方。
无疑是陌生的。
但是他们除了惊奇,又觉得理所当然。
食肉部落在食草部落的心里,就是顶级的部落。
他们有部落上贡,有部落做奴隶,还能打。有任何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都不奇怪。
白杬让兽人们给他们端了一点热水,随后盘腿坐在兽皮上,看着这些兽人们。
食草部落的兽人住得杂,有天上飞的,有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倒是没有见到。
“兔族长,你们过来跑了多久?”
兔族长用短爪爪搓了搓脸上毛毛,道:“两天。”
白杬杵着下巴,刚进屋就换做人形,草草披上的兽皮敞开了一点。
曜给他理了理,遮住胸口和锁骨。
白杬点点头:“两天那是够久了的。”
兔部落离黑狼部落最远,那其他部落的脚程应该比他们快一点。
白杬看向频繁地摸着自个儿胡子的老头。
他脸颊瘦削,头发微白,干瘦干瘦的像干活干多了的农人。
“黑羊族长,喝水啊。”
“喝,喝着呢。”
靠近白杬的前排,都坐着食草部落的老一辈,他们的后面才是小辈。
两方交谈起来,小辈们屁股挪了挪。
低头注意到屁股底下的兽皮毯子,心里发颤。
他们将自己脏兮兮的爪爪踩在自己的尾巴或者是毛毛上,挤在一起。
好可怕……好多兽皮。
虽然没有听说过黑狼部落吃兽人的,但是其他的食肉部落是会吃的。
怕,但是不得不来。
黑狼部落不喜欢收他们的东西,所以来过一次后,很多年都没有过来。
本以为今年也不用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族长跟祭司都坚持。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来。
“阿杬,你叫我们进来做什么?”
兔族长喝完了一杯水,毛孔舒张开,毛毛看着都蓬松了不少。
食草兽人里面,就他最自在。
白杬:“哪里有客人来了,主人家打了声招呼就让人走的。”
“你们好好歇歇,歇够了再走也不迟。”
兔族长笑呵呵道:“部落里还有小崽子呢,留他们单独在家我不放心,所以阿杬我们这就回去了。”
白杬忙道:“吃顿饭再走。”
“不用不用。”
兔族长知道跟来的小崽子们也怕。
阿杬好心,他们心领了就可以了。
以前他们不敢来,是怕,也是黑狼说话总凶凶的。
但是现在阿杬在,怎么也比以前好一点。
而且阿杬还帮了他们的忙,该过来说声谢谢的。
就坐了一会儿,兽人们呼呼啦啦出去。
白杬看了一眼门口过来的暗。
暗点点头。“换好了。”
白杬笑了笑,追上兽人们。
食草兽人中年轻兽人在快速地套上拉车。套好了,他们才反应过来,后头的兽皮袋子跟刚才没什么两样。
几个族长祭司通通看向兔族长。
兔族长皱着眉头:“阿杬,这……”
白杬笑道:“冬季食物本就不多,一拉车的东西本就可以吃很久了。”
“你们送的东西我们收下了,你们那袋子里面的是我们部落采集到的植物。也给你们尝尝。”
“都是菜干,可以保存很久,要吃的话用水泡了吃。”
兔族长脸上的笑意深了:“那就谢谢阿杬了。”
“不用。”白杬笑着摆手,“我也在种植物,要是族长们以后发现好东西,也别忘了我们黑狼部落啊。”
“当然不会。”黑羊族长笑呵呵的,一扫刚刚的紧张。
他一路过来,又心疼送出去了黑狼也不会吃的植物,又担心黑狼部落会赶走他们。
但是黑狼依旧跟之前来他们部落的时候一样,好相处得很。
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看白杬的眼里也有感激。
感激他们部落收留。
今年是他们第一年过来,现在看来,往后的第二年、第三年他们应该是能好好过了。
他们黑羊,也终于在大荒找到了一个庇护之所。
兽人们快速离开,最后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
*
风声萧萧,席卷了整个狼山。树叶凋零,裸露的树枝上鸟窝、蜂窝清晰可见。
草叶窸窣,随风乱颤。
白杬被风糊了一脸的头发,立马转个身,脑袋埋在曜的身上。
“现在才入冬,还不算冷的。”
“嗯。”
“东西抄好了吗?”
曜低头,撩开白杬的头发,下巴贴着白杬的额头将人拢着抱住。
“早就好了。”
“行。”
“这么久了,咱们也该让大家伙儿学点东西了。”
兽人们还舒服地躺在炕上露出毛肚皮的时候,白杬就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整个冬季的课程。
休息了几天后,正式开始上课。
*
喜欢东窜西窜的兽人们被白杬聚集到中间的大房子里。
兽人们人手一张兽皮,上面是之前白杬让曜写的字。
兽人们看着上面看不懂但是又有点熟悉的符号,一脸懵。
“阿杬,这不是你教给祭司们的东西吗?”
“对的,有什么不对吗?”
白杬跟着曜正在把一块木板放在搭好的架子上。这个就用来当老师们的“黑板”。
树挠挠头,很是苦恼:“难道我们也要学?”
白杬拍手,笑道:“猜对了!”
“你们手里的东西保管好,这就是你们这个冬季学习的课本儿了。”
草双眼放光:“那是不是下个冬季也还要?”
白杬:“如果这个冬季你们能学完的话,自然就没有了。”
天举手,一脸希冀地问:“不学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
白杬眼尾微勾,嘴角是翘着的,但是兽人们从中看出了一点点威胁。
应该,只有一点点。
兽人们喜欢聚在一起。
他们现在或是人形,或是兽形。挤得巴掌大的小山猫们只能艰难地伸着爪爪,在他们的身上穿行。
白杬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阿宁。
点了点他额头上的黑色纹路,道:“有事吗,小阿宁?”
“阿杬哥哥,我们可以学吗?”
小狐狸一个个警觉地从大兽人的爪子下钻出来。
“阿宁,我们还小!”阿毛紧张地看了白杬一眼,磕磕绊绊道。
菇举起爪爪:“我不小了,我要学。”
其他更小的小狐狸见大哥如此,不懂,但也跟着嚷嚷:“学!”
几个幼崽,除了菇跟阿宁能算小学的小朋友,其余的最多只能是幼儿园。
白杬轻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学吧。”
“嗷!”阿毛四爪倒腾,浑身难受。
亚一爪子按在阿毛的脑门:“又不累。”
他不是没见过祭司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只用坐在那个地方动动手就可以了。
阿毛抱着亚的爪爪坐起来,委委屈屈地在他的怀里拱着。
“困困,累累。”
亚想到了阿杬上课时,小崽崽们就会睡着。他笑了笑,顺着自家崽子的背脊。
“习惯习惯就好了。”他凑在小崽子的耳边,小声道,“又不一定是星祭司给你们上课。”
阿毛爪爪捂耳朵。
不听不听,阿爸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