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们停步,齐齐转身,往厨房里去。
不多时,就听见树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来。
白杬偷笑,将手上的茶渣倒进粪坑里。
洗了手,回到山洞。
曜已经坐在里面,抱着碗咂摸奶茶地味儿了。
“好喝吗?”白杬丝滑地往他边上的木桩子上一坐,拿起另一个碗放在鼻尖嗅了嗅。
“嗯。”
兽人除了喝汤就是喝水,从来没有尝过这种东西。
想着,曜又低头喝了第二口。
白杬:“大苍山那边有一大片茶树林,要是喜欢,以后就过去多摘一点。”
反正现在那边也算是无主之地了。
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茶,白杬眯着眼睛,感受着丝滑地口感与沁人心脾的香气。
“不算甜。”
曜:“已经很好了。”
白杬摇摇头:“只有一点点的蜂蜜味儿,要是有白糖就好了。”
月亮草部落给的甜菜也不多,要是扩大规模,那些只能全部留作种子。
他们要制作糖的话,得等到明年去了。
白杬盯着碗中一圈圈涟漪泛起的奶茶,忽然道:
“不喝甜的,也可以喝咸的。”
曜看着他,眼含询问。
白杬轻笑一声。“咸的也能喝,不过我没试过。”
“熬煮的奶茶很多,蜂蜜放了一半树就不让我放了,咱们去拿点盐试试?”
以前,白杬知道北边的人喜欢喝咸味的奶茶,味道据说也不差。
这会儿倒是可以试一试。
拿定主意,白杬将碗中地奶茶喝完,随后拉着曜去大山洞。
他们还没到那儿呢,忽然被从大山洞里蹦出来的树堵住。
“阿杬,咱们部落盐真的是越吃越多了。”树一脸笑意地道。
白杬迷惑:“你是不是喝个奶茶喝醉了?”
“没有,真的多了,不信你去看!”
树拉着白杬就走,边走边嘚吧嘚:“后头的兽人说光喝奶茶没味儿,我寻思着放点盐行不行,正好外面的缸里没有盐了。”
“结果还没打开兽皮袋,就看到藏在里边的小坑里有一大袋子的盐。”
“你瞧。”树将手里的兽皮袋冲着白杬扬了扬。
曜扫过他手上的袋子,问:“你就没闻到什么味儿?”
树:“什么味儿?”
白杬凑近兽皮袋嗅了嗅:“一股潮湿的泥腥味儿。”
树挠头,凑近闻了闻:“这不是很正常吗?”
白杬:“咱们大山洞里很干燥的好不好。”
说着,三个人再次进了山洞里。
现在部落的东西多,盐在里面占了大头。
除此之外还有春天晒了的菜干儿、笋子之类的。
一直走到里面,三个兽人直直地望着地面上的那个木盆大的洞。
“地洞?”
“咱们部落里遭贼了?”
白杬蹲下,将下面的泥捏了一点出来。“山洞底下是大石头,怎么会有这么细的泥巴?”
他看了看曜。
曜目光微暗:“清点一下山洞里的东西。”
“好。”
树立马出去,叫了几个兽人进来。
白杬紧盯着那昏暗的地洞。
地洞很浅,拨开细细的一层泥土,下面是锋利的抓痕。
洞口不大,比之前他们在北边草原见到的地洞还要小一点。
白杬:“是不是地鼠?”
曜:“多半是。”
白杬:“那要怎么办?”
曜:“抓起来。”
山洞里的东西,兽人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加上厨师队的兽人经常在大山洞里进出,对里面的东西尤其的熟悉。
所以大家只翻找了一会儿,就发现放植物根茎的山洞里,每一个兽皮袋都或多或少地少了几十个块根。
相当于鼓鼓囊囊的兽皮袋子最上边的地方扁了一块儿。
加上绑着的长毛草绳松散,一看就不是黑狼部落的兽人绑的。
所以还是能分辨出来。
树气呼呼拿着兽人们核对完的兽皮,往白杬面前一搁。
“瞧瞧,都是少了吃的。”
“但是多了一小个兽皮袋的盐。”
白杬将兽皮摊开在自己手上,默默道:“他们在跟我们交换,倒是比大荒商队大方一点。”
“阿杬,要不就不管?”
在兽人眼中,盐肯定比植物块根来得好。
虽说他们部落里现在的盐多,但是兽人也多了。这东西在不断消耗,能多一点是一点。
曜睨了他一眼。
树立马改口,道:“抓!一定要把他们抓到!”
*
东边竹林,地鼠部落驻扎处。
胖了一圈的地鼠兽人们此刻聚集在一起,看着洞穴里的最后几个食物块茎,一脸的兴奋。
“又吃完了。”
“哎!”
“哎!”
“这次该我们去了。”五个小地鼠跳出来,立马找准一个往狼山的方向冲出去。
大地鼠兽人一爪子一个,直接将几个小不点捞回来。
“你们现在还小,不能去。”
“部落里的兽人都去了一次,该我们了!”
族长搓搓爪子,和蔼笑着道:“你们还没成年,做事不妥当。现在从头开始,又该我带着兽人去了。”
言罢,兽人们相视一笑。
地鼠族长道:“别磨蹭了,该装盐的去装盐。”
“那边的食物吃完没有?”
“吃完了。”
地鼠族长面上的笑意收敛些许,叹了一声道:“那得拿肉了。”
*
晚间,被树叫过来帮忙的山猫兽人和红狐兽人埋伏在山洞中。
他们耳朵竖起,紧盯着那被盐遮住了的洞口。
夏日的夜晚格外热闹,就连在这山洞之中,都有蛐蛐叫个不停。
忽然,蛐蛐的声音骤断。
取而代之的,是兽皮摩擦山洞的声音。
藏在高大的兽皮袋上的山猫跟红狐兽人猛得睁开眼睛。
连接山洞的地道里,地鼠兽人们靠着白手获取食物的屹毅力,整个部落的兽人轮流行动,硬生生地磨平了爪子,挖出一条地道。
此刻,地鼠族长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在前头带路。
剩下的十个兽人则每个都扛着小兽皮袋,兴冲冲的跟紧他们的族长。
“族长,我们这次是不是要去他们的厨房?”
“去。”
“好嘞!”
到黑狼部落的厨房外,兽人们分作两拨。
一波悄悄摸摸地从厨房后头的林子里探头;一波继续沿着地道往前,到达大山洞的下端。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他们悄悄往黑狼部落来了。
像回自己的家一样,熟门熟路。
厨房那边的兽人,一出洞就爬上灶台。
他们清楚地知道,在黑狼兽人的大锅里,可能会放着不少的肉。
他们要不了多少,最多半头羊的样子。
厨房的肉都是处理好的,一坨一坨刚好地鼠兽人能扛得动。
几个兽人拿起来就可以走。
他们乐颠颠地往外,速度极快。
而另一边的山洞里。
盐袋子被为首的地鼠族长直接高高地举起,这段时间吃出来的肉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能支撑他轻轻松松扛起一袋子的盐。
堵洞口的东西没有了,兽人们陆陆续续地跳出来。
地鼠族长仰头,望着整个山洞里巨山一样的食物。又见那最中间的巨坑中各式各样的菜干儿,馋得不争气地吸溜下口水。
“崽子们,再次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记住!不能留下痕迹,少留下气味,快速!”
“行动!”
几米高的兽皮袋山上,十几个山猫兽人眼冒绿光。
爪子一伸,悄无声息地压低身子,慢慢逼近在洞里撒欢儿的地鼠们。
瞬间,他们冲了出去。
一旁已经靠近地洞的红狐兽人将地鼠们带来的盐一推,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顿时,“吱吱”的惨叫声惊扰了熟睡中的黑狼部落。
篝火燃起,被利爪按住的地鼠兽人们脖子一疼,险些断裂。
“饶命!我们是给你们送盐的!”
地鼠族长惊叫。
与此同时,厨房那边,已经回到地洞的地鼠兽人们一惊。
他们纷纷炸了毛发,扔下东西往地道深处跑。
“遭了遭了!族长被抓了!”
“怎么办怎么办!”
急疯了的地鼠不停地在洞里绕着圈圈。
“吱!!!”
“冷静!”
*
“冷静!”
厨房外,篝火边。
树猛地往还在吱吱叫的地鼠脑门上一拍,顿时将激动过度的地鼠兽人拍得摇摇晃晃,晕了过去。
地道内,冷静下来的地鼠兽人颤颤巍巍地回到地道入口。
堵住洞口的草叶刚扒拉完,忽然看到一双巨大的手盖过来。
他惊恐地僵住,张嘴才发现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快点啊!”
他后边的地鼠兽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头。
蹲在洞口边上,隐匿气息的狼兽人像是捡土豆一样一个一个拎出来塞进兽皮袋子里。
完了还趴下望了望洞里面。
很好,一个不剩。
“阿杬,这里还有五个!”
白杬见兽人手上不停颤动的兽皮袋子,嘿嘿一笑。
他伸手,戳了戳有一面之缘的地鼠族长。
“好久不见啊。”
“吱吱——”
树扬起巴掌。
“……!!!”地鼠族长立马两个爪子捂嘴。
白杬拉着树往后扯了扯,一脸友善地看着被兽人们围起来的地鼠兽人。
“曜,怎么处理?”
曜沉沉地目光盯在兽人身上,道:“杀了?”
“吱……呜……”
白杬一脸可惜:
“杀了啊。”
“虽然可惜……”
唯一还清醒的地鼠族长连连点头,眼底都溢出泪花了。
白杬扬唇:“但是按照咱们黑狼部落的规矩,确实该这样处理。”
“呜呜……”
地鼠族长眼神惊恐,又满是希冀地望着白杬。
白杬微微一笑,和善得不行。
“不过啊,你要是愿意,咱们还是可以谈谈的。”
“唔唔!!!”地鼠族长立马撤下自己的爪子,“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