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们与白鸟部落住着的山脉隔了两座山。
他们略显烦躁地扯开捂住鼻子的兽皮,捂着肚子往地上一倒。
“下次,但凡是关于鸟兽人的事儿都别叫我!”
“呕——”
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他白着一张脸,虚弱道:“叫我我也不来。受不住,实在是受不住……”
曜的脸色也不好看,甚至眸光更冷冽。
“今晚上行动。带来的食物全吃了。”
本来打算回去的时候在路上垫肚子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去了一遭白鸟部落,兽人们都没什么胃口。
但是收拾那些鸟兽人,一个比一个积极。
“这么不爱干净,夏天的时候不怕被熏死吗?”
“不会,他们夏天的时候会去东边。”还跟着兽人们一起的是长尾鸟部落里的幼崽道。
放走了那些大的兽人,他们就留在这里当人质。
没多久,兽人们全回来了。
不出意外,几个队伍都是两手空空。
“休息。晚上行动。”
曜发话,其余的兽人立马闭嘴。
啃完了肉干儿,倒在兽皮上闭目养神。
后半夜,兽人们睡得正熟的时候。山洞里有了窸窣的动静。
曜猛地睁开眼。
紧接着暗、飞以及季都绷紧了身子,慢慢靠近洞口。
“是这里吗?”
“是这里。”
“我们还是等等吧,他们还没醒。”
声如虫鸣,还是被黑狼兽人们听得清楚。
察觉到是今天放走的长尾鸟族长,浑身不舒服,一直没怎么睡好的兽人们干脆起来。
收拾了东西,顶着凌冽寒风,他们出去。
被突然出山洞的兽人们吓了一跳。
翱爪子哆嗦,禁不住那气势往后退了几步。
看兽人们气势汹汹,他忙哆嗦着解释道:“我们是刚刚来的,没惊动其他兽人。”
“嗯。”知道他们是想做什么,飞直接拎起翱道,“你要不带着你的族人待在山洞?”
翱没出声,坚定地望着狼兽人。
曜:“死了不关我们的事儿。”
说着,狼兽人们集结起来。迅速往提前踩好点的山上去。
山崖陡峭,越往上,路越不好走。
为了避免惊动里面的兽人,他们还需要刻意放轻脚步。
住着白鸟兽人的山洞一共有十多个,兽人们四十个兽人一队,分作十个队伍。
悬崖峭壁,兽人们紧紧抱住能抱着的树木。
呼呼的风将酸果树花的粉末吹向洞里。
鸟兽人的山洞是半封闭的。
开口地那一面在悬崖那边,整个就是垂直下去。
而能上人的这一面,除了供小型鸟兽人原型通过的通道,什么入口都没有。
狼兽人是进不去的。
但不代表大家没有办法。
酸果树花洒进去之后,里面没有动静。
边上的长尾鸟兽人,连带着一直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奴隶鸟兽人部落,蜂拥而至。
黑狼兽人们脸色一变。
正要一爪子刀去,但兽人们却绕过他们,直直地往洞里冲。
“诶!等等!”
话音刚落,山洞里就跟下雪似的,鸟兽人一个个往下掉。砸在那些白鸟兽人的身上。
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白鸟兽人显然没有动作。
飞耸耸肩,紧了紧捂住鼻子的兽皮。
“我说什么来着,非不听完。”
进去的鸟兽人一个个落下,后面打算进去的便停了下来。
他们瘦得跟鸡崽子似的,默默降落在黑狼兽人的身后。
“我们不是故意的。”
“帮个忙?”
“什么?”
“这个扔进去。”
“哦,好。”鸟兽人们屏息,傻愣愣叼住狼兽人手上的酸果树花粉往洞里去。
刚喘口气,“吧唧”跌落,没绑严实地酸果树花飘散。
兽人们拍拍手,开始挖洞。
小洞在爪子不停地刨动下,逐渐变成了大洞。狼兽人们一个个进去,逮住里面的鸟兽人,翅膀一捆,穿成串儿拉着往山下带。
一串一百,拉了十多串,兽人们没分什么力气就舒舒服服地下山。
至于洞里其他的兽人。
这个地方就留给他们了,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么多兽人,曜,我们要怎样?”
下山途中,狼兽人们悠悠哉哉,好不快活。
曜目光落在那些划过地上的鸟兽人身上,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他随手逮住一个健壮的鸟兽人,感受到手下微微抖动。
眉心一拧,逮着他的翅膀狠狠一折。
翅膀猛然扇动。
带着极重的力道往曜的脸上袭来。
狼兽人们的脸色一变,狠狠拉着绳子往地上一甩。
绳子撕裂的声音接连不断。
“咕咕咕——”
白鸟兽人齐齐睁开眼睛,锋利的爪子紧握,还抓着细碎地长毛草。
“敢闯白鸟部落,给我杀了他们!”
鸟兽人振翅,爪子直直地冲着狼兽人们的眼睛。
落雪的夜色并不黑,反而能看得清楚兽人们行动的姿态。于白鸟兽人而言,是助力。
一个袭击不成,他们振翅上天。
曜随手扯了边上的藤蔓,往手臂上卷了几下。接着往天上一挥。
藤蔓惊空,勾住了仍旧绑在几个白鸟腿上的绳子。
曜脖子上地青筋暴起,手臂肌肉鼓胀。
五指收紧,狠狠往地上一拉——
鸟兽人跌落。
瞬间,狼兽人扑上去,与落下的鸟兽人陷入混战。
曜看出白鸟兽人们此刻翅膀没什么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吸入了一点酸果树花还是天太冷的原因。
但鸟兽人很多。
有些没有成功飞上天,空中兽人依旧不容小觑。
他沉声:“往林子里躲,别被他们扔下山崖。用箭!”
鸟兽人多,他们本来是想带回山洞当开垦土地的劳动力地,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箭矢飞出,狼兽人一射一个准。
鸟兽人飞在天上,就是给兽人们练习的活靶子。
飞射完一箭,跑到暗的身边。他一张脸苦哈哈的,五官都皱成一个干瘪的果子样了。
“咱们的酸果树花不起作用了?”
暗:“山洞里那么多兽人不是睡得好好的。”
飞:“那就是对白鸟兽人不起作用了?”
暗低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用火了!”
“分散!下山!”
狼兽人们迅速掩藏自己的身形,往山下跑去。
飞一直跟着暗在一起,始终在放箭。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白鸟兽人就对他们的酸果树花就免疫了呢。明明之前用的时候,部落里那一批断了翅膀的白鸟不也是一样晕倒了吗。
想不通,想不通……
白鸟兽人夜视不行,拿火把出来意思意思往山中扔了几下。晚上战斗于他们不利,所以只能将黑狼驱赶。
“族长,他们不见了。”
“哼!山洞里的长尾鸟部落呢?”
“还在里面。”
“敢背叛我们,全部扔下悬崖。”
“是!”
跑到一半,狼兽人们立马刹住脚。险些撞上前头一惊一乍的飞。
“遭了!”
“怎么?”
“那些奴隶兽人还在他们的部落!”
兽人们在另一个山头汇合,曜正巧赶过来听到了这话,道:“没事儿。”
“出事的时候季就回去了。”
飞松了一口气,苦恼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曜:“等会儿继续。”
“继续?!”
长尾鸟幼崽拍着翅膀跳上飞的肩上,“他们胆子很小的,再去肯定就不是待在山洞了。”
飞:“那更够不着了,怎么办?”
曜:“先去看看。”
晚上冷,最好是速战速决。
白鸟兽人们自以为打退了黑狼,回到山洞的时候正准备将里面的那些兽人给收拾了,却见到里面空空荡荡。
“族长,奴隶兽人不见了!”
“废物!”
当即,一个受伤的兽人被他一脚踢下山崖。
被叫做族长的兽人是与前族长争夺了好几年族长位置的年轻兽人。
他足够强壮,下手狠。但是因为暴虐的性子,不仅是奴隶兽人怕,白鸟兽人也怕他。
要不是这次前族长出去又被抓了,还轮不到他上位。
他后头地白鸟兽人见状,立马不动声色离他远了点。
他小声儿恭敬:“族长,为了部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年轻的白鸟族长阴鸷的眸子注视着山崖下。
良久,他拍着翅膀,落在外面的树枝上。
“离开这里,去另一座山。”
眼中藏着后怕,他立马下命令:“现在就走!”
“去哪儿啊~”
几个渔网接连而下,刚成群飞起来的白鸟兽人撞入往中,立马被收。
他们惊慌拍翅,或用爪子去割。
拉着网线的狼兽人们阴恻恻一笑,猛然用力。
砰的一声巨响,一网的鸟兽人翅膀被迫收缩,重重拍在山壁上。
“哎哟~听着都好痛。”贱里贱气,听得白鸟兽人惊怒异常。
抓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回来收完奴隶兽人,一直潜伏在山洞上方的第一护卫队的兽人们。
他们两两一组,人手一张渔网。
跟冬捕似的,每个网子里的收获都不小。
“嗷——”
鸟兽人多,一个小队四十个兽人还不够。
听到狼嚎,回程的兽人们加快速度。边走边收集刚刚地上散乱的箭头。
嗖嗖嗖的飞箭再次袭来,知道救同伴无力,白鸟兽人慌乱往天空飞。
飞遗憾地看着那远去的鸟群。
黑压压一片,多好的扔网时机。
暗:“跑了。”
曜:“跑不掉!”
不知何时,周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越来越多。
白鸟兽人在东山作威作福惯了,一概没有收拾他的兽人。
奴隶兽人们本就被欺压狠了,现在看有兽人出头,哪里还有不积极的。
几十个围攻一个,怎么都能把天上飞的给弄下来。
剩下的就是狼部落来收拾。
白鸟兽人要不是数量取胜,在狼兽人们的面前,就跟部落里的笨笨鸡没什么两样。
比苍鹰半点都不如。
雪花大了。
白鸟混在雪里,一个个往下掉落。
有了助手,黑狼部落的兽人们跟切菜似的。
上面落下一个解决一个,要是落下来其他的奴隶兽人,专门还有兽人举着渔网来接住。
单方面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凌晨。
白鸟兽人四处逃窜,但逃不过疯狂想撕烂他们的奴隶兽人。
雪很大,天光在雪的映衬下,显得尤为亮眼。
雪花飘着,混杂着最后一根白色的羽毛徐徐落下。
地上死了一大片的白鸟兽人,偶尔混杂着几个奴隶兽人。
想了想,兽人们将渔网里最后还活着的白鸟兽人交给了以鸟兽人奴隶。
飞试图拍拍翱的肩膀,结果他太小,改成一个手指点点头脑壳。
“你们自己处理。”
鸟兽人们冲着黑狼腼腆一笑。
转个头眼眶通红,凶恶地带着早被折断了爪子的白鸟兽人往天空飞。
白鸟兽人惊恐:“不要,不要,我们放你们走!”
“以后你们就是东山的老大!”
“救命!救命!”
“求求你们!不要松……啊!!!!!!”
山谷中,鸟叫声惊空。鬼哭狼嚎,回声一阵比一阵长。
像无数次白鸟兽人对待他们那样,只需要轻轻一松手。
“嘭——”
山谷巨响,好似地动山摇。
鸟兽人们俯冲而下,顺着那响动的声音,叽叽喳喳飞去。
整个山谷,都被各种颜色,不同大小的鸟儿占据。鸟叫声凄厉,听得心脏一抽一抽的。
酸涩得很。
飞站在悬崖边,探头看去。
“扔都扔了,他们还下去做什么?”
暗冷哼:“看看死绝了没。”
飞摸着自己的心肝,抖了抖:“这么狠。”
暗:“换你被欺压这么久,兄弟、族人、伴侣被他们弄死了,你怎么做?”
飞五指成爪,笑容嗜血:“剥皮抽筋,煮了喂鱼。”
暗淡声:“你不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