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雾气很大, 乳白色的轻纱堵在洞口,带着小水珠往山洞里渗透。
临时用兽皮铺好的床上,兽皮半掩, 墨发散了满背。
薄背上红痕交错,像雪地上的梅花枝, 开了一簇又一簇。
没落下一点空隙。
凉幽幽的水汽掠过皮肤,雪色白如玉, 梅花红得艳丽。
两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随着灿阳高升, 山林间陆续有兽人走动。雾散去,露出山洞的全貌。
藤蔓垂落,半遮住山洞。
这是个天然的山洞, 里面打磨的痕迹很少。
但是洞口跟洞内石壁上,都有被扯了杂草后留下的新泥。还泛着潮意。
海风吹拂, 携着阳光的味道撩起藤蔓,进入山洞。
白杬只觉浑身温暖。
他动了动,习惯性地将手搭在夫枕边人的身上。可不小心扯着酸涩的肌肉,他顿时难受地拧眉。
无意识哼了几句, 随即落入一个泛着凉意地怀抱。
“阿杬, 喝点粥再睡。”
白杬虚虚睁眼,只觉眼睛肿胀。
他意识混沌, 迷蒙中鼻尖微动, 嗅到了海鲜的味道。
“海鲜粥。”曜看他的小动作,欢喜地贴上自己的鼻尖。
“唔……”又哼哼几声, 明显是没睡饱。
曜搂着白杬, 单手圈着他的腰, 将已经放温的粥凑到他唇边。“喝点, 饿醒了不舒服。”
曜的声音虽然好听, 但是在一个还没睡醒的人的耳边不断地念叨。那就是折磨。
白杬意思意思抿了一口,立马黏糊糊地往曜颈窝钻。
曜偏头,下巴蹭着白杬的脸:“阿杬乖,再喝点。”
白杬抬手,掌心虚虚掩住自己的耳朵。只给曜留下一个后脑勺。
“阿杬……”
“阿杬。”
“阿……”
“嗷呜呜呜!”白杬气闷,瘪嘴转过来,仰靠在曜肩膀。
曜在他脸色碰了下鼻尖,笑着又给他喂。哄着人吃了半碗,剩下的说什么也不吃了。
曜再开阔,甚至那泛红的巴掌糊过来,直接捂住了嘴巴。
曜轻轻将他的手拿下,亲吻白杬额头。
然后将剩下的粥几口喝完。
本想把碗筷洗了,但起身的时候,白杬拉着他身上唯一穿着的兽皮裙不放。
曜想了想,干脆直接躺下。
难得没有事儿,他抱着软乎的人,重新睡了一个回笼觉。
下午,白杬终于一觉睡饱了。
炽热的阳光的投射在山洞中,白杬睁开眼。
冷不丁被刺了一下,双目顷刻翻出泪花。
白杬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低头,看见横过腰的手臂。手臂是麦色的,紧实的肌肉覆盖在的上面,肌理起伏,充满力量感。
白杬手搭上去,捏了捏,硬邦邦的。都是肌肉的。
果然重有重的原因。
白杬吸了吸鼻子,往后挪动。熟练地将自己整个嵌入曜的怀抱。
“阿杬睡好了。”
曜下巴贴着白杬的头顶,将软发压塌。
“唔。”白杬翻个身,顿了一下,又拧着眉继续将自己挂在曜的身上,“累……”
“哪里累?”
白杬鼻尖在曜的胸口使劲儿拱,弄得一头长发全贴在脸上。
赖唧唧的觉得位置调整舒服了,才手抓着曜的手:“按按。”
曜一手搁在白杬的颈下,一手圈着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按着。
白杬睫毛轻颤,渐渐又闭上眼睛。
兽人皮实,除了某些地方有点酸,并无大碍。
睡饱了,也按舒服了。
白杬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曜的手始终托着他的月要后,感受到柔韧的腰肢如弓弦一样在手中绷紧,曜好奇地挠了一下。
白杬哎呀一声,立马瘫了下去。软趴趴倒在曜的怀里。
曜垂眸,目光落在图腾一样遍布全身的红纹上。他忍不住收紧胳膊,在白杬脸上咬了一口。“回去了?”
“嗯。”
于是,他将软趴趴的人搂好,衣服什么的怎么脱的就怎么穿上。
然后像抱小孩那样将人往手臂上竖着抱好,大步往人鱼城堡去。
白杬下巴搭在曜的肩上,目光掠过这些树林与透光过树冠落下来的光。“我们昨晚原来是来小树林了吗?”
曜:“嗯。”
“那里面怎么会有兽皮?”白杬声音哑哑的,声音很低,说话像撒娇一样。
“我放的。”
“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那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没睡。”
白杬问什么曜就答什么。
白杬轻笑,手心贴着曜的侧脸,渐渐滑到他的下巴。
手心摩挲有些刺手的胡渣,白杬很轻的笑了一声。又红着脸抱住曜的脖子,往他怀里拱。
曜步子依旧稳,他侧脸蹭蹭白杬,时不时鼻尖碰一下,又或者唇贴一下。
像对待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白杬犯懒,到了人鱼城堡也没有下来。
他本以为那边的事儿算解决了一部分,兽人们应该会有空闲。但到了城堡里面,却发现兽人只有的零星几个。
进了他们狼部落落脚的大房子里,更是一个兽人都没有。
“人呢?”
“去迷障之地了。”
“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早上。”
曜一直看着白杬的脸色,目光从他泛红的唇移到恹恹垂落的长睫。
他仰头,唇角在白杬眼下碰了碰。
“剩下的就用不到我们了,阿杬想不想去看看?”
白杬摇头,呼出一口气之后,赖唧唧地挂在曜的身上。“累。”
他记得除了进去的时候难受些,后头一直很舒服。
但是连续三四次,时间又那么长,他小身板还是遭不住。
曜抱着他坐在他们的帐篷里,让白杬窝在他身前。“我再给阿杬按一按。”
白杬往他怀里拱了拱:“酒。”
曜按着白杬后月要的手微顿,唇角贴在白杬耳畔,哄道:“不能喝了。”
“不喝。”
“我想看看。”
“我们要走了对不对?”
曜撩开白杬颈边长发,全部拢到后背。手一松,披散开来。他莫名想到了怀中人昨晚背对自己的时候。
眼神微暗,又收敛。
眸光温情地装着趴在他怀里的小小人影。
“是该回去了,等他们从迷障之地回来之后,我们就走了。”
白杬脑袋缓缓转动着。
慢悠悠想着自己还没有做完的事儿。
盐田还没看着兽人做呢,也不知道走不走得掉。
蚕种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跟兽人们交换一点。
还有这边好吃的瓜果、作物,还有一些海货他也想带着走。
眉心的褶皱被大手捻开。“还有几天的时间,不着急。”
“着急。”白杬拉下他的手,还染着红痕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人。
曜心一软,声音又温柔几分。“好,那我们先去看酒。”
白杬弯眼,脑袋往曜肩上一歪:“不想走……”
曜:“我抱着。”
白杬小猪一样抱着曜脖子,不停地在他脸上拱来拱去。
房子对面,藻正好在家。
没人的时候白杬还好意思赖在曜身上的,现在看见藻,白杬耳垂一红,不怎么好意思地要往地上挪。
但是曜抱着他的手却紧了紧。
摆明了不让他下来。
耳垂的红蔓延到脖颈,白杬眼睫颤动,只能闷头藏在曜脖颈。
藻目光淡定地划过两个兽人。
紧接着,笑道:“是不是昨晚受伤了?今早来拿药的兽人还不少。正好,还剩下一点儿。我去给你们找来。”
“不……”
白杬声音很小,曜先他一步:“谢谢。”
顿时,白杬脸也跟着红了个透。
藻进屋了,白杬趴在曜耳边嘟囔:“我没受伤。”
“备着。”
“嗷。”白杬鼻尖嗅着他身上的气味,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两个小贝壳装着的东西被藻递过来,道:“一个事前用,一个事后用。”
曜接过,收进自己的兽皮衣里,又道了一声:“谢谢。”
藻见他俩还站在门口不走,疑惑道:“不回去上药?”
白杬死咬着唇,止住羞得不行的呜咽。
要不是兽皮衣遮着,曜能看见他全身都是通红。
“走了,走了。”
他捂着脸,在曜耳边细声说。
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急。”
他看向藻:“想问问,昨晚上喝的那个酒。”
藻微讶,转而遗憾道:“最后一点儿了,昨晚上都拿出来了。”
白杬深吸了口气。
他好歹是在以前那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几年。现在还不太能像兽人们一样,将那方面的事儿看得稀疏平常。
看他们总算没有提那方面的事儿,白杬绷紧的神经微微松弛。
听到他们说起酒,他深吸了口气。
“不、不是。”
白杬直起身,转头看着藻。
藻笑容灿烂地看着白杬:“我知道了!白狼祭司是不是想问酒是怎么做的?”
“是。”
白杬见兽人没有调侃,好歹是把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缓下来。
藻毫不吝啬道:“是用一种植物。”
白杬:“高粱?”
“高粱是什么?”藻眼珠转动,忽然拍手,“白狼祭司你等着,我去给你们找。”
他记得部落里还剩下一点当做种子的。
酿酒的东西是他们从陆地兽人那里收来的,酒也是误打误撞做出来的。后来他们的王经手做了几次,每次的量不多,加上放上一些草药。就变成了可以饮用的东西。
人鱼喜欢,但是做出来不多。
所以渐渐的就只当成了人鱼结成伴侣的时候用的酒了。
说起来,昨晚那一点拿出来,不只是狼部落的兽人们,他们人鱼也倒了不少。
但是今早上,大家都像往常一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