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别人高知子弟的玫瑰人生。
简灼心想铁定成不了,这不是他姐高攀吗。结果现在看见他姐这么为情所困,他才意识到她俩之间竟然还真发生了点什么。
“那个周树人怎么你了??”简灼试图摇醒简沫,但其实更想提醒她快起来改作文。
“……骗子!”简沫把没喝完的啤酒罐扔到墙上,发出嘭声,“都是骗人的!”
事实证明,无论是清醒还是醉酒,她姐对于此事都贯彻沉默是金这个定理,嘴巴绷得像个蚌。
简灼决定把这个现象归咎于“伤得太深”。
虽然他实在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觉得,如果下次在街上遇上这个狗渣男,一定打得他直接买张机票去韩国整容,结果出去前还要在海关因为脸部变形而被拦截。
“周恕琛呢!”
打工是不可能缺席的,简灼还是有点理智,结束了交班才起身赶去诊所。
前台的护士对简灼有印象,主要是对这个像拖把一样的小脏辫印象深刻。她连忙从台后走出来,问简灼有什么事。
“他来看牙。”还没等到简灼开口,周恕琛就从会客室走出来,对护士说。
护士又慌忙跑回去,急匆匆捧出一小盒草莓来,“周老师吃草莓吗?”
“我帮他吃!”
简灼实在是对这每天例行的花痴感到无语,呲着牙接过护士拿着的草莓,又在两人灼热的视线之下,放了一颗进嘴里,果肉被恶劣地碾烂在唇舌间。
那护士正要发作,却又看见周恕琛笑了下,说等会儿赔给自己,顿时就什么情绪都没了,连声应着“好”,恨不得把剩下的一筐也给简灼。
“喂,你衣服。”简灼一手端着草莓,一手把衣服递还给周恕琛,又反复通过拍胸口等一系列举动证明自己身板之强健,才让周恕琛不像家长一样继续坚持。
“明明昨天还叫我‘小周老板’,‘周医生’。”周恕琛突然停了,让简灼没刹住车一下撞到他背上。他又转过来,微微俯身望着简灼,“今天就‘喂’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还叫你‘狗渣男’。”简灼眯了眯眼,迎上他的目光说着,嘴角还染着猩红的草莓渍:“客气是留给好人的。”
“你定义好人的标准是什么呢?”周恕琛好像笑了,眼睛微微弯起。
“反正你还差得远。”简灼指着他,反应过来:“你肯定是和那个花痴护士搞在一起,把我姐给绿了。”
周恕琛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又问他:“为什么不去问简沫?”
“怎么问啊,她只知道哭。”简灼烦躁地抓了抓短辫,每次想到女人哭他就起鸡皮疙瘩。
周恕琛没有什么迟疑地脱下白大褂,理所当然地说道:“治疗之前解清误会比较重要,我们现在就去找简沫。”
简灼无语,“羊都亡了还补个屁的牢。”
刚出医院门口,简灼就自顾自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周恕琛上前把他拉住,问他去哪。
“回家啊。”简灼对这个问题感到茫然。
周恕琛表露出鲜有的为难,“我不知道简沫家地址。”
简灼心想这个恋爱谈的,都疼痛到你骗我我骗你了竟然还没上升到去对方家吗?
每次都去酒店得多贵啊。
他又害怕会重演那种前情侣相见爆发激烈争吵的恶俗戏码,觉得还是得去给简沫当好后盾:“算了。我带你去。”
“外面很冷,我开车送你。”周恕琛说。
于是简灼彻底明白了周恕琛之前在那里屡次推拉的缘由所在。
——不就是炫车?!
简灼看着面前停着的黑色奔驰SLS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你们牙医这么暴利?”车启动的一瞬间,简灼偏头去瞧周恕琛,却没有在他手腕上瞧见那天的那块AP。
“改天拿去卖了。”周恕琛单手扶着方向盘,指节过分分明,“都说二十六岁的人开这种车看起来很轻浮。”
“你有二十六?!”简灼这句话是真心的,但他倒也说不清二十一二和二十六七究竟又有多大的区别,而且他也不觉得二十六不能开跑车,明明王校长三十也开。
……而且本人就很轻浮关开车什么事。
周恕琛偏过头来看他,“你不会要叫叔叔吧。”
“这不差点叫上你‘姐夫’吗。”简灼一句话拉个峰回路转,“呸!您配吗!”
简灼靠在窗边,已经懒得去想为什么这个医生的高德地图的语音包不是林志玲而是郭德纲了。
瞧见飞驰的橙黄光影里融着的蓝色方形路标,那是他幼时眷恋的人民南路的彻夜通明。
他突然想起他爹在他小学的时候都会去英语补习班接他,所以每一个周五九点半他都会从成都这条最亮的街上经过。
结果偏偏是那些断片式的琐事,却最具备令人难过的能力。
“在想什么?”
“没有。”简灼皱了皱鼻子。
周恕琛突然问:“你是多久开始做音乐的?”
简灼没有怎么想:“小学毕业的时候我爸给我买了台电子琴,我就开始瞎捣鼓,后来上初中开始听Eminem、Drake,但不是很喜欢JAY-Z,就从那之后才真正接触Hip-Hop。中考后那个暑假太无聊了就开始玩了。以前买人家的beat来写词,最近两年开始尝试自己做beat了。”
周恕琛轻声说:“你爸爸很有先见之明。”
“要是他知道会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形,一定不会去做那些事的。”简灼说得挺轻描淡写,“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又不过刚好只在这一条路上有野心,就不去堵人家阳关道了。”
他又支起身子澄清:“你搞清楚,路是我让出来的,因为本大慈善家热衷于慈善活动。我要是考大学成绩也不会差好不好,高中我还是数学课代表呢。”
周恕琛渐渐染上了些笑意,“我怎么记得你原来数学不太好?”
简灼还没回过神来,又听见他说:“我和简沫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大学同学。我当时是校篮球队小前锋,她是经理。”
简灼震惊地转过头去,看见周恕琛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开口说:“她有一次把你接到学校里来了,后来又去学生会开会,就把你扔在我们这群人里面。你那个时候应该是五、六年级……还扯着我给你写奥数题。”
“那个时候你还叫我哥哥。”周恕琛想起来。
“还骂我笨,说‘别人爹妈都做得出来,你一个大学生还做不来呀’。”周恕琛说的好委屈,“明明是你听不懂我的方法。”
简灼一阵羞耻,嚷道:“你不要说了……”
周恕琛收了些笑意将目光重新投向前路,鹅黄暖光将他黑色半高领毛衣上的纤毛点得坠眼,“那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简灼彻底懵了,脑子根本跟不上周恕琛的步调。而当事人又一副讲完就完成任务的样子,立刻就打断他,说已经到了,快下车。
真是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