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朝着远离这三栋房子的地方开去。

车很平稳，拐弯、上坡下坡都十分灵活，完全感觉不到颠簸。

至于车往哪里开，不用问，当然是去见阎王。

车刚启动的时候，楠楠似乎没有防备，愣了一下，随后马上表现得非常开心，手舞足蹈，如果不是被安全带束缚住了，小家伙肯定会爬到驾驶室里去。

大概走了十几里，眼前出现了一片房子，有人形的物体在行走，有男有女，都是透明人，也有各种各样没有轮子的车辆在路上跑来跑去。

这些透明人不是夜叉，而是鬼。

因为灵魂是透明的，所以，由灵魂幻化而成的人体，当然也是透明的。

的的确确，这里是鬼的世界。

此情此景，让李思明想起了一首歌：那遥远的地方，有没有车来车往。

那安静的地方，小河在流淌。

那洁白的地方，没有方向。

真是太神奇了。这首叫做“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的歌和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么应景。

忘川的水、荒凉寂静的黄泉路、眼前的车流人流和不知所终的目的地，一切都如歌中所唱。

李思明忍不住问阮部长：“这里就是十八层地狱吧？”

阮部长扭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李思明一眼。

说实话，李思明不敢看他的眼睛，太森然恐怖。

“你是恐怖片看多了。”阮部长顿了顿，说道。

一点没错。

这年头，不看几部恐怖片谁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年轻过。

但李思明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思明是实实在在想知道这里是不是他的人生终点。

面包车从这片房子穿过，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里像是一个市镇，有各样的店铺，人头攒动。

没想到地狱里也有做买卖的，也要花钱。

李思明终于明白清明节上坟和七月半鬼节那天要给先人烧纸钱的用意了。

钱能通神，没有钱，到了十八层地狱里你也只能是个穷鬼。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如果能打电话或者是发微信，李思明一定会让梁凤仪给他烧大把大把的纸钱；他的父母就不用说了，他们肯定会烧很多很多的钱给儿子。

现在这一切只是奢望。

梁凤仪会认为李思明在和她玩失踪，故意要激起她的焦虑感。

他的父母会认为儿子不过是离家出走去散散心，或者又和哪个女朋友私奔去了，过一段时间，等到身无分文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李思明知道现在没有人会给他烧纸钱，所以，他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李思明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用真钱去兑换一点冥币，最好汇率高一点，多兑换一点。

他问阮部长，这里有没有外汇兑换。

李思明本来是要说能不能兑换冥币，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把冥币说成了外汇。

阮部长奇怪地望着李思明：“你问这个干什么？”

“买东西啊。”

李思明瞟了一眼市镇上来往的透明人，随口答道。

马汉对着李思明眯眼一笑：“应该可以兑换。”

王朝没有回头，对马汉说道：“大平，你别误导人家。”

原来马汉不叫马汉，叫大平！那么，阮部长是不是包拯，也要打个问号了。

李思明还在想大平为什么不叫做马汉，阮部长说道：“应该没有，没听说过。”

“这下惨了。”李思明喃喃自语道。

掉落下来时，他还没有吃早餐，饿着肚子，所以他是个饿死鬼。

现在他身无分文，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

呵呵......饿死鬼加穷鬼，自己还真是个苦命的人！

车子七弯八拐，拐进一个树木森然的地方。

十几栋二层和三层的房子散落在树丛之中。

房子低矮，与透明夜叉的身高匹配，长方形，一头翘起，看上去很结实，就像大型的混凝土棺椁。

车在一栋二层楼的门前停了下来。

“李思明，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