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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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恶狠狠地关上。

室内昏暗,沈烛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只能闻到屋里泛出一股潮湿霉味,熟悉而陌生,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母亲丢下他兀自进了房间,乒乒乓乓地翻找着什么。

发泄般,将每个动作都做得极为用力。

不出片刻。

房间里便有东西被扔了出来。

砰的一声狠狠砸在墙壁上,瞬间便因冲击力受损,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可这并不是结束。

他房里的其他东西并未能幸免于难,眨眼间,就被一一摔出,混乱而狼狈地堆积在房间门口,几乎没有一样还是完好的。

沈烛眼睛渐渐适应了室内亮度,这才感应到角落里传来一阵红光,在这阵令他精神紧绷的摔砸声中,他下意识朝回头看去,瞬间又害怕地抖了抖。

门口右侧是一张桌案 。

上头像模像样地摆放着鲜花与水果,看着都极为新鲜,似乎是刚刚才换上去的。

而在桌案上方的墙壁上。

则挂着一张诡异画像。

那并不是传统寺庙里的那佛与菩萨,而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神明,略有些可怖的脸上,隐隐露出讥讽般的微笑,被电子灯烛的红光一照,显得格外骇人。

那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

沈烛想起前几天,自己被母亲强行灌下符水时的情形,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前方是怒意正盛的母亲。

这里则是那诡异的灯光与画像。

沈烛微微挪了挪脚步,却又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只能僵持在原地。

过了片刻,摔砸声终于停下来。

沈烛以为是母亲终于砸无可砸,渐渐消了气,刚要鼓足勇气上前,就见她气势汹汹地抱着一堆东西冲了出来。

她将怀中东西一股脑摔在他面前。

纷乱中又扯起件衣服,抄起桌上剪刀,对着它就是一剪。

“演戏?你想得美!”

她发疯般,奋力剪着那件衣服。

仿佛要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一同剪碎。

“你爸爸已经走了!你也想从我这里逃跑吗?啊?!你知道什么叫演戏吗?就是戏子!就是下九流!是被人玩被人笑的!我一个人辛苦拉扯你到那么大!你不想着好好读书,给我争口气,你居然想去演戏?!”

她几乎已经丧失了理智。

明明那可怜的衣服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她却依然不停剪着。

看着它彻底成为碎片。

沈烛的一颗心也瞬间凉到了底。

那是他们这次话剧比赛要用的服装。

沈烛演的是小王子,服装需要特别制作,但好在做起来也很简单,老师见过他母亲,知道他家情况,便和几个手巧的女同学一起做了这件衣服给他。

这衣服,原本该是放在他课桌桌肚里的。

但最近学校里有人偷东西,学校为了从根源上杜绝这种现象,便要求所有人离校前必须清空桌肚,以免给小偷可趁之机。

沈烛不得不把衣服带了回来。

可母亲每天都要检查他的书包与书桌,他没办法,只能将衣服塞在自己床底下,用纸胶带缠在床板被面紧紧贴着,但凡不是故意将脑袋探进床底,就不会发现它。

可事实证明。

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从来就不曾拥有什么隐私。

更不曾拥有什么自由。

所有行动都必须经过母亲同意,所有事件都必须和母亲汇报,回到家时,书包会被翻个底朝天,离开家后,书桌也会被彻底翻找。

倘若一直保持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刚从苏星轨那回来,得到了他的温柔与包容。

一时间,竟就觉得眼前这一切坏得过分。

母亲口中还在不断咒骂苏星轨。

竭尽全力将他贬成一个居心叵测的坏蛋。

“你知道这次的偏方我废了多大功夫吗?都是刚才那个杀千刀冲撞了你,把偏方里的神力都给冲散了!你居然还说他是好人?你被他洗脑筋了是不是?!还哥哥呢?他是你哪门子哥哥?我怎么不知道?!”

听她将苏星轨贬低成这样。

沈烛终于忍无可忍。

“如果不是那个哥哥,我说不定都已经死了。”

他嘴唇颤抖。

却还是犟起脖子,言辞反驳。

“妈妈你那些偏方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用!那都是……都是那些阿姨拿来骗你钱的!”

“不要乱说!!!”

母亲终于着了急。

急忙伸手一把捂住他嘴,忐忑看向角落里的神像。

随后又慌忙往他身上重重落下一巴掌。

斥责道。

“你懂什么!不许说这种不尊敬的话!你这是在质疑神你知道吗?要下地狱的!”

“我没有质疑神。”

他头一次那么违背母亲。

甚至直接抬起手臂,不偏不倚地指向画像。

“我质疑的是那个,那不是神!”

“混账!!!”

他话音刚落,眼前就呼来一巴掌。

狠狠落在脸上,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感,几乎扇得他眼前发黑。

“那杀千刀果然给你灌迷魂汤了!你还学会顶嘴了是吧?!”

母亲狠戾地尖叫响彻屋内。

衣领已被她狠狠揪住,他完全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们的体型与实力都相距悬殊。

不论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

地上散落着他收集的各种演出海报。

每一张都被揉得稀烂,折痕遍布,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沈烛垂下脑袋,将自己满脸不服藏起。

没有再吭声。

*

自从有了新房子。

苏星轨就把精力都放到了买家具上。

金发一众虽然人多效率高,但品味实在不怎么样。

当发现他们竟错把搪瓷痰盂当成古董花瓶,大摇大摆放到大厅走廊当装饰后,苏星轨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亲自跑到家具城逛了几天。

如今苏家与他关系良好,他不可能自说自话就搬出去。

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想去朋友家住一阵子,正好苏家爸爸觉得他和沈映辉关系尴尬,当即爽快答应。

大约是因为得了诸多好处,金发他们开始心甘情愿为他办事,一口一个“爸爸”喊得贼甜,平时没事在家都会端茶送水,争着抢着在他面前混个脸熟。

正好倪进回国。

他便拨了几个人过去帮忙给他打下手。

倪进这次带来了不少人。

有两个同为经纪人的徒弟,以及手底下愿意回国发展的一些小艺人,明明还没起步,整个体系就已基本成型,随时可以运作。

由于当初苏星轨说好只是挂名领导,可以提拔自己喜欢的孩子,也可以做重要决策,却并不能过多插手日常事务,便只是给他们租好公司场地,每天一早一晚地视察情况,然后回家调查市场与经济,研究理财与炒股。

只是非常偶尔的。

他也会想起那个乖巧的孩子,以及「名人情报」上的俊朗笑脸。

但那又能怎样?

裴灼说过的混账话千千万。

可有一句却是对的。

就算自己费尽心力栽培沈烛。

只要他和他母亲血缘关系切不断,那这些心血,将来就随时都可能付之一炬。

现在的沈烛只是个六岁小孩。

因为弱势,所以才更容易依赖于母亲,倘若没有足够的信任,不打破勉强能度日的现状,就很难抛下一切跟自己走。

但按照「名人情报」上的信息。

他其实是能抛下母亲的。

哪怕他母亲管控得如此丧心病狂,他却依然能在十九岁时能成为影帝。

那是因为等到十七岁,他就会悄无声息地将志愿填成表演系,并从母亲衣柜里偷出自己身份证,自此远走高飞,哪怕其后母亲数次找来,他也决绝地没再见过她一面。

沈烛并不软弱。

甚至可以说是有勇有谋。

只要他能认清现实,不再倾向于跟着母亲,苏星轨就有把握,能将他合理合法地救出来。

可什么时候能去救他。

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三天太短。

不足以令那孩子积累怨恨。

七天又太长。

很可能令他习惯打骂,从而削弱反抗意志。

按苏星轨算来。

五天,应该刚刚好。

时间说快也快。

逛逛家具城,炒炒股,视察一下公司艺人,眨眼间便过去了。

等到第五天早上。

苏星轨拨通了裴灼电话。

裴灼最近飞来飞去,并不常在一个城市。

虽然现实里不见人影,但只要一打开电视,就又会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各个角落,比不孕不育医院的小广告都烦人。

苏星轨近来为了炒股调查过市场。

发现裴灼不光是拥有「全知」,他手底下的公司更是涵盖了方方面面,哪怕是伸不到的地方,也都有着利益极为密切的合作方。

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明明表面看着就已十分庞大惊人,可原来下面盘根错节,比人们想象更深地将根深深扎进了泥土里。

可一旦知道了这些。

苏星轨又觉得有些奇怪。

依照裴灼这逆天地位,除非全世界联合起来对付他,否则区区沈映辉,区区沈家,又怎么可能扳倒他这样一手遮天的庞大势力,令他自杀?

虽然,一旦「全知」的真相被有力证实,裴灼自然会难辞其咎。

眼下被万众推崇的「全知」,也将落下神坛,成为人人喊打的抵制对象。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如此庞大的企业,绝不会因为这点小小曝光而垮掉。

更难以理解的是。

书中的沈映辉,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在被「全知」控制的世界里,将这份信息传递出去,而不被裴灼提前发现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