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骁打车去医院路上,看到了梁安发的朋友圈。
照片里,他和妆容精致的男孩挨得很近,笑容异常灿烂。
跟官宣似的。
许知骁拳头不自觉攥紧,指骨发出咔嚓的声响。
“那个……”司机看了眼他黑如锅灰的俊脸,戚戚然道:“到了。”
许知骁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回了兜里,推门下车。
病房里,谢嵘面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骂起人来却中气十足:“那个逆子!他就是故意气我,想把我气死,好继承我的家产!”
后妈彭娟娟也喋喋不休:“我早就说过,自从他知道遗嘱这件事后,就没再把你当爸,而是当仇人了!”
“我们托了那么多关系,想让他去国外镀金,结果他居然背着我们,自作主张地考了大学?如今还搬了出去住……摆明是想脱离我们,以后好争家产,真没良心!”
许知骁觉得可笑,推门闯入:“争家产?这本就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何须争?”
盛骁集团是他外公许盛骁一手创立的,由于膝下无子,只有他妈许婉这一个女儿,所以谢嵘是入赘的上门女婿,手里无任何实权,只负责帮忙处理家族琐事。
就连儿子,都是跟许婉姓。
许知骁含着金汤匙出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原本也该像梁安那样肆意张扬,但好景不长。
自他出生以后,短短三年内,外公许盛骁、母亲许婉相继离世。
遗嘱里,他们把家产全部留给了许知骁,但在他未成年前,暂由谢嵘代管。
本意是想让谢嵘好好爱护唯一的儿子。
不曾想,许婉刚去世不到一年,谢嵘就给他找了个后妈,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许知骁背着“扫把星”的诅咒,只有拼命装乖,才能在这个家里勉强苟活。
毕竟他如果能活到成年,谢嵘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而彭娟娟跟她的儿女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家里所有人都希望他死,许知骁能活到现在,经受过的磨难和委屈可想而知。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口说的,将来会把家产平分给弟弟妹妹,还会到国外读书定居,以后都不会回来,更不会参与公司的经营……”彭娟娟拿出凭证:“这保证书我可一直留着,手指印也还在,你别想反悔!”
那东西是他病得快死了,求着他们带自已去医院时,一个字一个字手写出来的。
怎么可能会忘。
许知骁翘起唇角,露出跟以前一样乖的表情,语气却阴恻恻的:“我就是反悔了,你们能奈我何?”
彭娟娟傻眼片刻,冷笑:“果然长大后翅膀就硬了!真当我们现在管不了你了?”
从小到大,谢嵘对彭娟娟虐待他的行为都选择了视而不见,没人会喜欢一个随时能威胁到自已地位的儿子。
这就导致彭娟娟越发明目张胆地为难他,甚至敢当着谢嵘的面威胁他:“活到十九岁没什么了不起的,能活多久才是硬道理!你应该也不想为了那点钱英年早逝吧?”
许知骁知道,太早跟他们撕破脸皮没好处,他们比自已多活了二十余年,这些年背靠着盛骁集团,积攒的人脉资源只多不少。
跟他们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可许知骁不想再这么憋屈地活下去了,凭什么他总是要忍耐?
他已经忍了十六年,好不容易熬到成年,终于能决定自已的人生了,怎么可能再如他们的愿,退学滚到国外去?
“谁先逝还不一定呢。”许知骁意有所指地瞥向谢嵘,成功把他爸气得面红耳赤。
血压又高了。
“逆子!”谢嵘拔掉点滴针头,指挥病房里的其他人拦在门口:“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接到梁安电话时,许知骁刚结束一场混战,脸颊挨了好几拳。
心里却无比痛快。
装了那么多年的乖,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反抗。
以后还会有无数次。
许知骁舌尖抵着肿起的腮帮,眼神晦暗不明:“喂?”
梁安那边说话断断续续的,一听就是喝醉了:“许知骁……你个王八蛋……花老子的钱,睡老子……还给老子戴绿帽……还甩老子呜呜呜你真不是个东西!”
许知骁:“……你在哪?”
梁安喝蒙圈了,哪还记得这是哪。
但他记得耍酒疯,闻言费劲地爬起身,哐哐敲门:“言哥,放我进去……我要跟你睡觉!”
秦禹倏地拉开房门,迅速报了个地址后,丢下一句:“滚!”
梁安本想趁机钻进去,结果被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着后退。
最后站不稳,结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哎哟,疼死爷了。”
他碎碎念道:“比许知骁第一次睡我还要疼。”
许知骁:“……”
来到酒店,见梁安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睡得正酣。
许知骁不由得蹲下,掐了掐他的脸颊:“还是闭嘴更适合你。”
张嘴就知道骂人,还骂得那么难听,肺管都快被他戳穿了。
而这家伙竟还觉得他有理,错的反倒成许知骁了。
就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人。
许知骁低叹,把他的手架在肩膀上,顺势搂着他的侧腰,把人稳当地提了起来。
电梯门打开,许知骁跟里面的人对视两秒,脸色寒冰般阴冷幽凉。
诺卡仿佛被冻到了,莫名打了个寒颤:“要……要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