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四年,娴太妃封了太后,自请出宫去住。她寻了一处山野小别院,每日浇浇花,种种菜,除除草,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只是闲暇之余还是会想起那个男人,所以她索性让自已忙起来,忙起来就顾不上想他了。
可即便如此,每每午夜时分,思念便如春日里的嫩芽,疯狂肆意地增长着。
她始终相信,唐羽一定会回来的。
*
泰安十年,苏玥和萧暮白带着念月下凡探亲。
见到两人,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柔太妃率先反应过来,犹豫了片刻,不可置信地上前:“陛下,小玥玥,真的是你们吗?”
苏玥笑着点点头:“是我们。”
柔太妃湿了眼眶,颤着声儿道:“真好,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怀里的小念月软糯糯地开口:“娘亲,我想去玩。”
苏玥将她放了下来,语气温柔:“去吧,小心些,”
柔太妃目瞪口呆:“你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苏玥和萧暮白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几人叙了会儿旧,萧暮白去找泰安帝了,苏玥从柔太妃口中得知,石榴樱桃两个丫头还在永福宫等着她,她心里一软,同柔太妃说了一声,抬脚便往永福宫去。
御书房内,见到萧暮白,泰安帝很是吃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颤抖着开口:“皇兄?皇兄,真的是你吗?”
彼时的泰安帝已经十九岁了,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和幼稚,多了份沉稳和担当。
萧暮白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柔了下来,“是我。”
“那皇嫂她……”
“她也回来了。”
“皇兄,你们这些年去哪儿了!”泰安帝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到萧暮白面前,扒拉着他的胳膊,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一旁伺候的太监吓了一跳,这几年再艰难的事情都从未见陛下掉过眼泪,如今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小九,一国之君可不能哭鼻子噢。”破天荒的,萧暮白没有推开他,而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先是皇兄的小九,才是大燕国的国君。”泰安帝哽咽着声音道。
他吸了吸鼻子,屏退了宫人。眼神瞥到一旁的唐羽,神色复杂。
而唐羽此时也心不在焉,他方才打听了一下,宫人们说娴太后已经出宫好几年了。
“皇兄!”
泰安帝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道调皮的声音,唐意屁颠颠地跑了进来,手里似乎攥着什么。
“皇兄,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眨眨眼睛,不待泰安帝回答,突然摊开手心,“呀,什么都没有!”
泰安帝宠溺地笑了笑,“调皮。”
唐意扭头看向唐羽,眼神认真:“我见过你,你是我爹爹。”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爹爹和皇兄的爹爹不是同一个爹爹。
娘亲说,爹爹是个大英雄。要不是爹爹、暮白皇兄和玥玥皇嫂,那他们现在的日子不会过得这般安稳。
唐羽看着眼前眉眼与自已有些相似的小少年,身子一僵。
“阿意是你和母后的孩子,当年你们出事后,母后便怀了身孕。”泰安帝深深看了一眼唐羽,叹气道,“母后在城南的皇家别院,让阿意带你去吧。”
唐意点点头,朝唐羽张开双臂,“爹爹,抱。”
唐羽眼眸微动,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唐意将脸埋在他怀里,那一瞬间感觉特别满足和安心。
从今往后,他也有爹爹了。
唐羽了了萧暮白一眼,抱着唐意快步往外走。
“你叫什么名字?”
“爹爹,我叫唐意,潇洒肆意的意。”
*
菜园子里的活干完后,娴太后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沏了壶茶,躺在院中的摇椅上,边喝茶,边乘凉。
这会儿正值夏季,葡萄架上的葡萄成熟了,累累硕果垂落枝头,饱满圆润的葡萄让人看了垂涎欲滴。
“染染。”
抿了一口茶,她正躺着闭目养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柔熟悉的声音,刘染浑身一僵,随后又露出了一抹苦笑。
许久没梦到他了,这大白天的居然出现幻觉了。他都消失了这么多年,若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唐羽看着葡萄架下的女子,她此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保养得很好,皮肤细腻光滑。
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皱纹,反而让她愈发美艳动人,风韵犹存。
唐羽看入了迷,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深情地开口。
“染染。”
眼前传来脚步声,耳边是男人深情的呼唤,刘染倏地睁开眼睛,对上男人深情款款的眸,一时怔住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染染,我回来了。”
刘染回过神来,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真、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吧?”
“娘亲,你没有做梦,爹爹真的回来了!”小唐意从唐羽怀里下来,乐颠颠地跑到刘染面前,牵起她的手。
直至手心传来真实的触感,刘染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回来了。
她期盼了太多次,也失望了太多次,后来渐渐不再敢有期盼了。
小唐意将自家娘亲的手放在自家爹爹手心里,然后咧嘴笑了笑,“爹爹,娘亲,我们一家人总算是聚齐了。”
唐羽和刘染对视一眼,缓缓笑了。
“这次回来,还走吗?”她靠在他肩膀上,心里隐隐有些小期待。
他替她整理了凌乱的发丝,满目柔情:“不走了,从今往后都不走了。以后,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好,永远不分开。”刘染偏头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
“好耶,不分开!”小唐意露出一抹天真烂漫的笑意,他以后终于有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