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要乱传。”江东声音轻淡薄情。

孙逍滑着滑板车到他们身边，“哎呀，沈慕云不喜欢资本家，她喜欢顾家的，朝九晚五，最好有编制。”

“这你都知道？”林一笑着问道。

孙逍从滑板车下来，“我们都一起穿过开裆裤，欸，怎么没有人传我和沈慕云啊？”

林一不怀好意地一笑，“那个什么，谁都知道李心悦是你家的。”

怵然，一楼的窗户扔出来一个空瓶子，李心悦的声音从一楼穿过墙体传来，“林一，造谣就靠你一张嘴。”

林一敏捷地单腿一跳，完美地躲过了这个空瓶子，可空瓶子继续往前冲，砸到了孙逍的脚腕处，孙逍笑得轻挑，“欸，开玩笑的，动真格啊！莫不是你对我动了不轨之心。”

回应他的是重重地关窗户的声音还有李心悦恨恨地一句，“放你的屁！”

少年们像没事人的说说笑笑，沈慕云有时候觉得真不公平，再大大咧咧的女生也比男生要细腻敏感，而男生就是天生的迟钝，就像江东刚刚那句“不是，不要乱传”。

直接，了断。

虽然这话回的一点没有毛病，甚至有在为女生考虑，沈慕云听着更多的是界限分明，她喉间有些发涩，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几声，咳的她满脸通红。

江东抬头，沈慕云立马躲到了桌底，避开他的目光，她知道他眼底通透清澈，让所有混杂的思想都无处遁形。李心悦和孙逍都是很随性的人，谈到这个伤感的话题，不免让人感触更多。

坐在台阶上的江东眼眸沉沉，回头看着立在窗户旁的沈慕云，沈慕云早就收起伤感的姿态。

江东的眼神从一团迷雾到渐渐明朗，原来所有的爱与恨，都没有平白无故，一切都只有自已知道。

“孙逍，你看那人是不是你爸？”林一激动地摇着他的肩膀。

巷子口处，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板正的陆军军装，一个行李包拎在手上，风尘仆仆，军帽下是两鬓白发，目光深邃正直。

孙逍和江东都愣了一下，前者是不敢相认，后者是直接不记得，可是他们仨都有着相似的眉眼和神韵，江东甚至在孙志国的眉眼中，瞧见了他妈妈的存在，难怪孙志洁说她和她哥哥长的很像，确实很像，很像。

张扬拉着林一的膀子，激动地说，“那个肩上的勋章是个什么段位？”

林一推了一下他的头，“你这脑子，玩游戏玩傻了吧，还段位，那是大校军衔等级，我去，孙逍，你爸是大校呢，这么厉害！”

孙逍强压着激动颤抖的心，“就算将官又怎么样？等下照样被彭主任训。”

巷子口传播小道消息的速度总是让人叹为观止，孙逍还没来得及和他爸抱头痛哭，书记已经带着好多人来拜访，结果都被他爸一一赶走。

彭主任站在门口冷着脸，“再不进来吃饭，我就收碗筷了。”

孙志国一脸吃瘪的样子，“你们再不走，我老娘要把我逐出家门了。”

于是一帮浩浩荡荡的人又悻悻而回。

孙志国终于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少年，看到江东时，眼尾隐隐泛红，他又何尝不是从江东神态中看到了妹妹清高孤傲的身影。

他一把把两个少年摁在怀里，声音不免有些哽咽，“都长这么大了。”

孙志国放开他们，抚摸着他们的头，带着愧疚，带着负罪感，又说了一遍，“都长这么大了。”

彭主任虽冷眼，但是眼含热泪，“饭要冷了！”

孙逍在他爸耳朵低语，“等下少说话，多吃饭，别每次回来都吵一次。”

孙志国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完，觉得感觉有些不对味，反应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孙逍的头，“不对，你这小子在教育你老子了？”

又看了看江东，“江东，他是不是一直这么没大没小？”

江东非常实诚地点了点，“是的，舅舅。”

那一声舅舅把他又喊红了眼。

他搭在江东肩上的手重重地拍了拍，“好孩子……”

接着转向彭主任，又换了一副嘴脸，“妈，就别板着脸了，难得回来一次，开心一点，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吃饭。”

温厚粗糙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彭主任得手，彭主任是冷脸心热的老太，看到她儿子回来哪有不开心的，只是更多是无奈，怕哪次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夕阳西沉，各家各户的灯火星星点点地亮起，今天饭桌上的谈资估计全是彭主任的儿子回来了。

“孙志国小时候可混球了，有次逼着我帮他写作业，可我真不会写，四年级的我怎么会写六年级的作业，最后彭主任知道把孙志国揍了半死。还有夏姐，李心悦妈妈，他把鞭炮绑在她长头发上，差点把她头发烧着，还有……”沈清运在饭桌上细数着孙志国各种恶劣行径。

“哎，没想到那时候最混球的人却成为了最有责任感的人。”沈清运感慨道。

沈慕云一边听着，一边安静地吃着饭。

突然后面那幢楼里传来了彭主任拍桌子和愤怒的呵斥声，“孙志国，你回来招兵了，是吧！孙逍是你儿子我管不了，江东不可以去！”

屋子安静了一会。

随后彭主任更加气愤的声音响起，“行行行！大的小的没一个听话！吃什么饭！出去出去，看到你们就心烦！”

紧接着就看到换了一身便装的孙志国带着两个少年被逐出家门，江东面无表情，孙逍却是满脸笑容。

“哥，别板着脸了，放心吧，彭主任她就是豆子嘴豆腐心，她赶我们出去说明她已经松动，她现在要自已消化，老孙，对吧！”

孙志国拍了一下他头，“我特么是你老子，老孙是你叫的吗，还有别老气你奶奶。”

孙逍又在嘴里不知嘀咕了什么，孙志国也懒得理他。

“江东，在学校还习惯吗？”孙志国转过头来关心一下江东。

江东表情依旧冷酷，“嗯。”

孙逍可得意地说道，“爸，你还不知道，江东，哥第一天来就把那些个老师下巴惊掉了，除了语文老师，其他基本满分，牛逼的很。”

孙志国一脸欣赏地看着江东，又一脸嫌弃地看着孙逍，“你呢，天天游手好闲，你这成绩连军校的门都摸不到，别回头彭主任松口了，你考不上，把她老人家牙笑掉了。”

“哎呀，我是没好好学，走走走，请我们去高管家吃烧烤，还没吃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