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云快速回头，那一瞬间她以为在梦里。江东穿着一身黑衣，双手环臂，松松垮垮地撑在墙上，勾起嘴角笑着，漫不经心又透着难以靠近的痞气。

那骨相，那气势，让人移不开眼。

沈慕云一脸窘迫地小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来带女朋友吃大餐庆祝一下。”

江东长得真高，她揉了揉仰着本就酸疼的脖子，“可是好累，不太想动，我们就去食堂随便吃点吧，我请客。”

江东弯腰俯身向她贴近，并且温柔地揉捏着她的肩膀，慢悠悠地说道，“都听你的。”

因为去的太晚了，食堂的饭菜都已经打完了，她和江东两人只得各自点了一份牛肉面和一份汤包，江东又拿了一罐碳酸饮料，正当他们坐下来准备吃饭，一道男声从沈慕云身后响起。

“沈慕云？”

沈慕云回头瞧了一眼，原来是林瀚。

“林瀚，好巧呀。”

林瀚今天戴了一副眼镜，更加显得斯文白净。当他坐下来，才发现沈慕云对面的江东，他礼貌地颔首，算是打招呼，接着又继续对着沈慕云聊天，丝毫没察觉到江东眼里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冷。

“沈慕云，你今天可不得了，我导师也去观摩了你们那场手术，回来就夸你说前途不可限量。”

沈慕云客套地说，“没有，没有。”

“真的很厉害。”林瀚语气里都带了崇拜

“过奖。今天是你值班吗？”

“是的。”

“那你赶紧…”

沈慕云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东打断。

“沈慕云，食不言寝不语，吃你的饭。”

沈慕云打了个哈欠，搅拌了两下面条，食堂里的东西她是一点食欲都没有，悻悻地回答了一个“哦”。

林瀚凑近了一些，“师姐，你值夜班的时候都不害怕吗？”

沈慕云往后缩了缩，“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你胆子真大。”

沈慕云翻了个白眼，“不是胆子大，是怨气大，要我值夜班的时候，再来点事，我怨气比鬼都大，鬼来了都得吃我二百焦，以雷霆击碎黑暗。”

“滋啦滋啦”江东单手掰开碳酸饮料，无数气泡往上涌，他大灌了两口，把易拉罐无意识地重重放下，场面的氛围立刻变得不同。

林瀚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对着沈慕云问道，“这位是？”

江东语气带笑，可一旁的沈慕云觉得这笑得让人瘆得慌。

“沈医生的男朋友，江东。”

“男朋友？”林瀚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沈慕云。

沈慕云低头吃了一口面，点了点头，并没有感觉到异常，“嗯！”

她没有看到林瀚眼底的失落，但是精于观察的江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眉头收紧，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易拉罐，一饮而尽。

林瀚和江东对视了一眼，江东眉眼深邃，下颚线紧绷，可神色淡然，目空一切，并未把他放在眼里，下一秒就转头看向沈慕云，眼底的温柔让人想到一个词——铁汉柔情。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林瀚苦笑一笑，却依旧礼貌。

沈慕云朝着林瀚挥了挥手再见，等她回过头，看到江东皱着的眉头，莫名道，“怎么啦？”

“看来我们家沈医生真的很优秀。”江东特意咬重了后面三个字。

“什么呀？你别多想。”

“孙逍有句话说的没错，那个林什么的，打小就不安分。”江东喉结慢慢滚动着，喉结处的痣也分外明显。

沈慕云咽了咽口水，赶紧解释道，“不可能的，林瀚他有喜欢的人，我还见过呢，别乱想。”

江东看到她咽口水的动作，嗯了一声，带着笑意，嗓音低低沉沉，“没关系，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

天色昏暗，似乎被厚厚的黑色的幕帘遮住。

江东牵着沈慕云的手走在路上，握手握了一路，他仍觉得指尖冰凉，微微皱了眉，“手怎么还这么凉，等会开车送你回去。”

沈慕云轻轻回握，低头看着江东的手，凸起的青筋显示这手的主人是多么有力，细细的茧子摩挲着她的手心，但是，温暖如此，如果能一直牵下去，该多好。

“不想坐车，我租的地方就在过马路对面的小区，我们走走吧。”

沈慕云贪恋着这双手的温暖。

“这两天很忙吧，我给你点的水果和吃的都有好好吃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慕云就一肚子的抱怨，站在原地仰着头才能看到江东的下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给我点的水果是啥呀，芒果，草莓都是值夜班的禁忌水果，就是因为你投喂的水果，我那天忙到凌晨三点。”

江东被气笑，“沈慕云，你讲点道理，你可是科学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能信这些无厘头的东西。”

“医学的尽头是玄学，就像我们神经科值班，中央空调千万不能开中风…”

江东看着沈慕云仰着头，于是头低了下去，笑着说，“怎么，我还好心办坏事了？”

沈慕云掂了掂脚，调皮捣蛋的劲儿上来了，“虽然…但是嘛还是谢谢你的水果，我发现了，以后跟你吵架铁定都是我吃亏，现在脖子好酸。”

江东架着她的双臂，把她整个人举了起来，放在台阶上，沈慕云低声惊呼。

“笨死了，不会上个台阶吵吗？”

“你就不能让让我？”

“…”

路灯长长地照映着街道，偶尔有风吹来，江东将她的手握的很紧，替她拉紧大衣，带好围巾，那一刻世界静谧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