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完成任务后没有在地方多待,自已先回了部队基地,又是汇报又是开会,等拿到手机都已经是凌晨5点多了。
拿到手机没一会,就收到了沈慕云发的消息。
江东拿手机的手一顿,深黑的眼底一紧,立马发信息:出什么事了?我刚拿到手机,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沈慕云鼻尖一酸,也心疼江东来回跑,发了消息:没有什么,就是想你啦。
好想抱抱你,好想闻你身上的味道,好想跟你撒个娇,好想好想…
手机界面又突然亮起。
江:等我。
晨曦徐徐拉开序幕,阳光穿过层层楼群,柔和的光线弥散开。
沈慕云走出办公室,望了一眼收拾干净的12床,那个会喊她“姐姐”的小男孩也不见了,她胸口窒息,无助又无奈。
她刚走出医院,就看到扶着车门的江东,他面容英俊,一身休闲打扮,引得好多女生驻足停留。
阳光洒在他周身,温暖惊艳,她恍惚间觉得那个恣意少年一直在。
江东拎着好一大袋的早饭,漫不经心地瞧着她,薄薄的唇弯着,朝她微笑。
沈慕云报以同样的微笑。
“这位解放军同志长得好像我失散已久的男朋友呀!”
江东不说话,从头到脚打量着沈慕云,视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小脸蛋儿素净,一双眸子亮晶晶,神态略显疲倦。
他走得极快,走到沈慕云面前,可能阳光有些刺眼,眯了一下眼,“你男朋友…”
话还没说完,沈慕云忽而伸手抱住他,江东抬手搂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蹭了蹭,“出什么事了?”
沈慕云埋在他胸膛的头摇成了波浪鼓。
“吃早饭了吗?”
又是一阵摇头。
“那我们回去吃早饭,好嘛?”
沈慕云点了点头。
江东打开副驾驶的门,沈慕云正要坐上去,突然一道声音喊住了她。
“沈医生,等等。”
沈慕云回头一望,昨天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母亲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多。
“阿姨。”她硬生生忍住哽咽声,喉咙生涩发疼。
小天妈妈嗓音沙哑的很,“今天去结账,出院单上有好几笔是你帮我们垫付的,我写了欠条给你,等到后面慢慢还你。”
说完,她往沈慕云手里塞了一张纸,沈慕云一直推搡着,她没能救她的儿子,唯一在金钱方面能帮上点忙,但也只是小钱。
“阿姨,真不用,你拿着钱先用,临终关怀的医院也要花钱的,我真用不到钱。”
小天的妈妈突然委顿下来,“你这姑娘,这钱估计都是你一年的工资了,上次我还看你在办公室泡方便面。”
沈慕云抬头看了一眼江东,果然江东脸板了下来,她连忙解释,“阿姨,那是我太忙了,食堂关门了,就那一次,我对自已可好了,你别担心我,钱的事后面再说。”
小天妈妈苦笑着点了点头,嘴角泛白,手紧紧捏着那张欠条递过去,“那欠条你先拿着,我们知道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姑娘,这一年多的时间,小天帮你当成朋友,后面的日子他会好好过下去,你也要振作起来。”
她想了想,如果还钱是她生活的唯一动力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于是她接过欠条,她实在不想表现的太过于难受,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安慰她自已还是安慰小天的妈妈,“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事情可以找我的。”
小天妈妈离开的时候,沈慕云坐上车,她不忍看她的背影,那里面有悲伤,绝望,脆弱不堪。
她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打转,“他才14岁,他的世界才刚开始…”
江东看到她泛红的双眼,侧身,心疼地把她拥入怀里,“或许死亡是最好的结局,对病榻受尽苦难的小天如此,对病榻旁耗尽家财的家庭也如此,医院里这么多病人,你在共情病人的同时,也不要过度消耗自已,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她眼睫轻颤,这类似的话,余主任也对她说过,她嘴唇动了动,但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她靠的更近了些,耳畔是他起伏的心跳声,踏实又沉稳。
“我有个医生朋友说,她一年了才能面对病人的眼泪,三年了才敢面对亡者亲人的眼睛,五年了才敢从心里释然在手上经过的生命。”
沈慕云声音嗡嗡地,“你那个医生朋友是蔡婕吗?”
江东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蔡婕真的优秀到让她心慌。
江东摸了摸她头发,“不要乱想,好好吃饭。”
沈慕云起身坐直,捧过一大袋早饭坐在副驾驶,故作轻松,“我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饿死我了。”
江东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眼底深如潭水,别的女生谈个恋爱谈的风生水起,可他家沈慕云却是明眼可见的消瘦,心底泛着酸,
“沈慕云,对不起。”
她头埋在早饭堆里,故意打趣,“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不能及时照顾到你的身体和你的心情。”
沈慕云猛然抬头,撞进男人深邃深情的眉眼,心突然跳快了两下,
“我说过,我只要你平安就行。”
江东轻轻拉起她的手,软软凉凉的指温,轻轻划过他的手心,“好,我答应你,每次我都会好好地回来。”
街上忙忙碌碌的人们在这清晨上,精神抖擞,朝着希望走去。
江东开车停在了楼下,沈慕云嘴角抽了一下,“那个,这几天我都住医院,家里可能有点不整洁,我平常有空都会收拾,只是这几天太忙了。”
江东搂着她,低着头抿嘴笑。
沈慕云刷了门禁,坐上电梯,走出电梯,摁了密码打开门,一阵冷清感扑面而来。她从鞋柜里找出一双男士的棉拖鞋,江东皱着眉头,冷戾的眼神让沈慕云打了一个寒颤,明明已经是4月天了,天还有点冷俏。
沈慕云连忙赔着笑脸,“这双是孙逍的拖鞋,李心悦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