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爷子面带微笑,看着眼前这个忙碌不停的女孩,语气和蔼可亲地夸赞道:
"这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姑娘啊,相当不错!
"
一旁的江老爷子则默默地点燃一支香烟,吞云吐雾间缓缓说道:
"是啊,但有时候太过聪慧反而不是好事,真不晓得咱家江东那臭小子是否有福消受喽。
"
说罢,他吐出一口烟雾,目光投向远方,若有所思。
“听说蔡师长也想江东当他女婿呢。要是…”
江老爷子立马打断道,“老季,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只要小的开心就行了。我们把身体养养好,给他们带曾孙子就行。”
季老爷子一下子把他手里的烟头掐灭,“想把身体养好,就听老吕的,你这烟得戒。”
江老爷子起身无奈地说道,“好好好。”
转眼间,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沈慕云身上,嘴里还喃喃自语着:“真的太像了……”沈慕云似乎也有所察觉,总觉得江爷爷的眼神仿佛穿越了自已,正凝视着另外一个人。
也许是看得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留意脚下的道路,江老爷子一个不小心,身体猛地向前倾斜。说时迟那时快,沈慕云迅速伸手,稳稳地扶住了江老爷子,关切地说道:“爷爷,小心!”
然而,就在这时,江老爷子却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双眼直直地盯着沈慕云头顶的那支木簪子,眼眶瞬间湿润,泛红一片。
饭桌之上,一群年轻后辈们纷纷施展出各自的本领,竭尽全力想要逗乐江老爷子。在这些晚辈之中,不乏来自各个领域的佼佼者,而光是沈慕云认识的人便不在少数。
老一辈回忆着他们战斗情,那些小辈顺着老爷子们的意思,也讲着朝鲜战争,越南战争,江老爷子也免不了多喝了两杯。
吃完饭后,有的人相继离场,有打麻将的继续打麻将,江东也不知被谁拉去叙话。
客厅里只剩下沈慕云陪着程谦玩着积木。
江老爷子沏了一道上好的龙井茶,他朝沈慕云挥了挥手,“慕云,你过来一下。”
江老爷子眸色睿智精明,沈慕云看着江老爷子,眸色稚拙清澈。
“慕云,你家是哪儿的?”江老爷子顺手递了一杯茶过去。
沈慕云缓缓坐下,礼貌地接过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确是上等茶。
“我们家在溧城,离s城也不远。”
“溧城?和江东妈妈一个地方,是个好地方。”
“嗯,我们就是一个地方,洁姨是很好的人。”
江老爷子了然一笑,“那你和江东早就认识了?”
“嗯,高三那年认识的。”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沈慕云垂下眼睫,“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爸爸,家里还有一个奶奶。”
“奶奶?我看你头上的木簪子挺别致的。”
沈慕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木簪子,“你说这个?这个是我奶奶的。”
爷爷怜惜地看着沈慕云,笃定地问道,“你奶奶有说过这个木簪子的来历吗?”
沈慕云一愣,“有说过一些,说是一个木匠刻了送给她的。”
江老爷子眼中带着宿命的悲伤,安静地坐在那里,就那一瞬间,沈慕云竟觉得精神奕奕的江老爷子老迈苍凉了起来。
“爷爷,怎么了?”
江老爷子愣住,凝眸,细细看着眼前的孩子,他的悲伤无法深刻。
“好孩子,爷爷没事,你去找江东吧。”
沈慕云起身要走,就听到江老爷子低声呢喃,“黄土白骨,岂能再守你百岁。”
这话听的沈慕云一头雾水。
突然门口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没过一会,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笔挺的定制西装的男人巍峨地站在江老爷子面前,“爸,公司有点事,没赶得上陪你一起吃饭,上次出差给你买了些补品。”
江老爷子挥了挥手,讽刺道,“难为你了,还有空来一趟,放下吧。”
沈慕云先是听到了声音,盯着地面,就看到一双蹭光瓦亮的皮鞋,听到那个声音喊了一声“爸”之后,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那人就是江东的爸爸,站在那里,不怒自威,那气质,那模样真的和江东一模一样。
他先是搜寻了一下江东的身影,下一秒目光就落在了靠的最近的沈慕云身上,风度十足地颔首微笑,视线落在沈慕云头顶的木簪子上时,笑容瞬间僵住,神色骤变。
“你是谁?”他冷声道。
“我…”
“她是我女朋友。”
沈慕云还没来得及回答,江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打断了她要讲的话。他语气冷然,并不像儿子对老子说话的态度。
江东的爸爸又重复一遍,冷哼,“什么女朋友都往家里带,也不看看场合。”
江东上前一步,握紧了沈慕云的手,脸色铁青,不畏人言道,“是,你那个女秘书跟了你多年,也不给人一个名分。”
“江东,那是你白阿姨!我看,这么多年白养你了,教出你这么混蛋玩意。”他爸爸厉声呵斥道。
“什么玩意生的什么玩意?江董事长。”
最后一声的揶揄,让江朗气的火冒三丈,指着江东,“你真是无法无天,你在外面能横行,是你老子我和你爷爷的名声给你撑着…”
“是吗?几次你们都要去领阵亡抚恤金了,这你不会也要说托你的福了吧。”
“够了!”江老爷子撂下手里的茶杯,眉头紧皱,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深不可测,声音有些疲惫,“你们父子俩次次见面都要吵,都不嫌丢人。江朗,你跟我楼上来一趟。”
沈慕云伸指,拉了拉他的衣角,没见过这样子的江东,有点害怕还有点惶恐,是不是她不该这么仓促地来。
江东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看着江朗走远,轻回握着她的手,“不是你的原因,让你受委屈了。”
沈慕云自然没觉得委屈,她可不能当他和他爸之间的导火索,所以她乖乖地摇了摇头。
过了大半个小时,江朗和江老爷子一起下楼时,江朗特意看了一眼沈慕云,又看了一眼江东,冷哼一声,碍着面子不理他,俩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众人才虚了一口气,纷纷散去,该干嘛干嘛去。
后面江东被老爷子喊过去,陪他下棋,大家情绪渐渐恢复。
沈慕云特地去了趟洗手间,她一个人站在洗手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江东的爸爸不满意她,要是别人,她自然也不在意,可那人是江东的爸爸。
沈慕云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已,冲洗了一下手,心情好一点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