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声从太湖石嶙峋怪异的孔洞钻进钻出,呜呜作响,渡进人耳根后,凉飕飕的。
高耸假山林木之下,镂空的月色静默地飘洒,无声流动在地表和霜草夜露之上。
仿佛连泥土地里钻孔的地龙活动的窸窣声都能听见。
盛元烨的手僵在慕清辞面前。
他手臂修长健壮,勃发有力,隔着华贵龙袍,能看清底下线条流畅的肌肉,正在一寸一寸地绷紧,收聚着力道,
他的手指也缓缓攥紧,能听到骨节碰撞的响动。
仿佛猛兽积聚着力气,准备发出勃然一击。
慕清辞呼吸都停滞了,她眼眶微微瞪大,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太湖石碑,冰冷的触感冻得她一哆嗦。
他他他不会要打她吧?
这么大的拳头,会不会把她抡死啊。
慕清辞想着,肩膀哆嗦起来,盯着他的捏紧的拳,咕咚咽了口唾沫。
周德忠见况不妙,笑着上来打圆场:“哎呀,陛下您瞧,月亮爬上假山了,愣亮呢。”
盛元烨的拳头终究收了回来。
他沉沉瞥了周德忠一眼,把他看出一身冷汗。唇边嗤笑,眼周肌肉却没动弹,显然是很不高兴。
等到他压迫的视线移回慕清辞身上,慕清辞不自觉把后背往后贴得更紧了。
那伶仃的肩膀耸起来,吓得不行。
盛元烨的眉心高高耸起,突然逼近一步,掐住她的脖颈,顺势将下巴再度抬高。
这一次动作间没有半点儿的怜香惜玉。
慕清辞脖颈间娇嫩的皮肉被撕扯拉伸,呼吸都难以为继。
她急促地深吸一口,满脸惶恐:“陛、陛下。”
盛元烨压低身体,高大的背脊沉下来。
龙袍张牙舞爪,像另一座假山,把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阴影里。
那样子真像是要撕了她。
慕清辞感觉自已的膝盖腿脚都发软发抖,站立不稳。
她慌乱用手抓进了太湖石洞隙里,以此支撑着身体,可这样只是勉强。
他掐捏她脖颈的手掌力道不小,一张小脸憋涨通红。
她一定惹恼他了。
这狗皇帝向来目中无人、高高在上,怎么忍得下被她当众拒绝这口气?
他会杀了她的。
或许,就在这里,用这双力大无穷的手掐死她。
惶恐中,绝望的心绪在蔓延。
慕清辞忍不住闭上了眼,睫毛轻轻颤抖,犹如受不住阵风吹拂的蒲公英。
扑簌簌摇着脆弱易逝。
盛元烨垂眸盯着她。
他瞳仁极黑,五官又凌厉桀骜,面无表情盯着谁时,压迫感极强。
从前沙场上尚且叫北蛮人胆寒,何况于面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子。
他同她计较什么呢?
片刻,他抓握住纤细脖颈的手一寸寸地松开了。
呼吸释放进鼻息,慕清辞若有所感似地睁开眼。
随之,一口包含大量氧气的空气滚进肺泡,她大口喘息起来,抚着自已被握红的脖颈,又咳又喘。
眸中的惊恐迟迟未散。
盛元烨仍旧是一丝情绪也没有,就这么盯着她。
片刻,她漂亮的小脸恢复了生机,不正常的血红散了,填补上健康的红晕。
他才把眼睛移开,背手瞧着假山之巅的那轮缺月,冷淡道:
“朕说了,朕没心思同你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这回你不就着朕递你的杆子往上爬,哪日再有你不识好歹地来勾搭朕,朕就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