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玉红儿眼底精光闪烁：“你知道该带她去哪里。”

茹儿心脏猛跳了跳，躬身：“奴婢知道，定然不负小主所托。”

“去吧。”玉红儿抬手，丝绸寝衣拉上肩膀，遮住了点满红疹的后背。

天色早已黑透了，这个点儿对过殿里还燃着灯。茹儿慎之又慎地打量了几眼，这才收回目光，低头匆匆走了。

迎春殿耳房旁侧，刚出恭回来的春华躲在一旁树荫里见了她方才的情景，心里觉得不对劲，偷偷叩门进了迎春殿内。

“小主，奴婢方才如厕回来，见玉贵人身边婢女茹儿鬼鬼祟祟趁夜出去了。”

程韵点了灯油，坐在炕上刺一副鱼戏莲叶手帕，闻言一愣，白齿咬断了针线，思量片刻，道：“那对主仆向来心思不纯，你偷偷跟过去瞧瞧，千万别叫她发现了。”

春华答应一声，提起衣摆就出了门，不远不近地缀着那道夜色里奔波匆忙的身影。

景仁宫在内庭以东，六尚局在后宫西边，一前一后两人越过了后庭正中的后花园，径直来到尚宫局内慕清辞的寝房。

因是避着巡逻的侍卫走的，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茹儿进到慕清辞独居的院子里，上前叩门。

慕清辞这会儿才刚入睡，听见声音从床上坐起身，心里纳闷，“谁啊？”

“是我，玉贵人身边的婢子，茹儿。”

慕清辞略一思索，记起这个人。

上次玉红儿想整她，结果在人证确凿的情况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最终狗皇帝将她宫内侍婢都遣散了，单留下了这个茹儿。

她这个点儿过来，慕清辞想也知道没好事。

她穿衣起身，稍稍梳了个简单挽发，便上前开门。

茹儿进来道：“尚宫大人，我们家小主儿有急事找你商议，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慕清辞觉得好笑：“这么晚了，你家小主儿找我？”

后宫是何等凶险之地，三更半夜地跟人出去乱跑，当她是白痴么？

茹儿知道她不轻易上套，好在有了玉红儿的借口：“小主儿说了，您上次送来的蜀绣面料有问题，白日小主儿穿了那料子做的衣裳，晚上就起了一身的红疹子，搔痒难耐，您也不希望这事儿闹到陛下跟前吧。”

慕清辞皱了皱眉。

要真是那次赏赐的面料出了问题，她这个尚宫当然逃不脱追责。

可问题出在玉红儿身上，又叫茹儿半夜三更过来找她，八成有鬼。

慕清辞神色不见焦躁，坐在方才点燃的灯下：“你们小主儿叫御医了么？”

茹儿脸色露出一丝马脚，恢复道：“小主儿说今日太晚了，不适合打扰值守的太医。“

“更何况，她知道昨日白日里同您发生了些许误会，您以此泄气也是应当，她希望能和您捐嫌修好。您若愿去一趟。今日这事儿她也就不追究了。”

慕清辞乐了：“我还没承认是我做的呢，你们小主儿这么快就认定了？”

茹儿放低身段请求：“尚宫大人去一趟吧。我们小主儿知道那日言语冒犯了您，您是尚宫大人，执掌六尚局，她如今想通了，不愿同您为敌。叫您过去，是真心想要同您修好的。”

“你这话说的，我若是不去，就是不给玉贵人面子了。”慕清辞说着，颇为无趣地扫了眼窗外院子。

余光恰巧落到了院门口冒出的，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上。

月色笼罩，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孔。

慕清辞记得这是跟在程姐姐身边的小宫女，名叫春华的。

她经常去迎春殿看望程韵，有时也会和这小宫女说说话。

是个心思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看到她，慕清辞话到嘴边的拒绝吞了回去。

她收了目光，淡定从容道：“既如此，我就同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