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怀柔郡主出面,慕清辞皱了皱眉,两年前她在宫宴上见过这位小郡主,当时便是目中无人的性子,而今年长两岁,愈发娇纵了。
其母大长公主都管不了她。
慕清辞冲她行了一礼,心中思索着答复。
若是其他人还可口舌争辩几句,这位毕竟是皇亲国戚,个性又难缠。
任性起来可不会管什么是非黑白。
不若先认下这通罪责。
这样想着,她道:“郡主殿下说得是,无论起因如何,奴婢责打方夫人实为过错,也当按宫规论处。”
她说完,怀柔郡主冷笑道:“按什么宫规?你一个尚宫女官,领罚的时候走走门路,慎刑司还能真罚你不成?你当我傻的?就在这儿罚!”
说着,仰头抬首道:“来人,宫中女婢对臣妇不敬,上杖刑,杖责三十!”
这般自顾自就做了决断,好似她才是这场宴席的主人,完全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的意思。
太后听见这话,起身走来,打断道:“慕尚宫行事再有差池,也是宫里人,应按宫规责罚,就不劳怀柔郡主插手了。”
怀柔郡主方才说完,四下伺候的宫婢们本也没人去传话,现在太后出面说话,她们就更是按兵不动了。
怀柔见自已使唤不动人,又羞又怒,两年前,只因一贵女茶水溅湿了她的衣裳,她当即在在外祖寿宴上大闹特闹,外祖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当众惩罚了那位贵女。
现而今新帝登基才一年,宫里就没人拿她当回事了!
她岂能不气?
她今儿敢站出来,就存了当堂耍威风的心思,她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办到,哪怕太后阻拦也不行。
怀柔郡主扬起脸道:“太后娘娘行事可不要太失之公允,今日慕尚宫犯了事,就该当罚。”
“您一口一个宫规,等到了宫里头,谁知道怎么和稀泥地把惩罚免了呢!您身为国母,为万民表率,就是这般徇情枉法的吗?!”
说到后面,怀柔郡主声音愈加厉了起来。
太后被她的无礼态度激怒:“放肆!”
太后圣威,哪怕她平时是个再宽厚仁德不过的人,此刻围观的臣子家眷也都心生惧意。
那毕竟是当今最尊贵的女人,皇帝的生母啊。
怀柔郡主也被她吼得瑟缩了下,可是想到母亲与二皇舅的悲惨境遇,又重新挺起胸膛鼓起气焰。
“太后娘娘难道是被怀柔戳破了心思,恼羞成怒吗?”
“太后娘娘,你如此包庇纵容罪人,简直忝为国母!让我大周皇族蒙羞!百年之后,你有何颜面面对外祖!?”
如此放肆,丝毫不顾忌杜菀菀身为国母的体面。
太后面色都变了,观者也都心惊胆战。
明明是几个下等人之间的吵闹,如何变成了如今这般不得了的态势。
众位畏惧看戏有之,替太后出头的却无。
谁不知道,太后上位本就并非光明正大,后宫死了多少佳丽?
只因她是国母,没人敢言语罢了。
再有,若太后身后有家族势力也罢了,可当今太后乃是宫奴出身,别说家眷,亲友都没见几个。
名义上为国母,尊荣显贵,实际上谁拿她当回事?
此刻,就是有想攀龙附凤的人,也惧于怀柔郡主的威势,不敢出声。
明晃晃的大殿,竟然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只听得一声断喝。
“放肆!敢对太后出言不逊,怀柔郡主,可知你犯了‘以下犯上’之罪?”
到底还是慕清辞替太后出了这个声。
她再一次搬出律法,却是冲着怀柔郡主。
一时间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既害怕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