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北岳的书房采用了大面积铅灰色的冷调,书架设计极简,纯木质地,处处都彰显着和他本人气质极其相似的肃萧沉冷,连从天花板打下来的灯光,也惨白得毫无生气。
可能夜色初临,窗外亮了灯火,屋内釉了一层柔和温融的光彩。
某一瞬间,付北岳恍惚感觉他的胸腔像被某种陌生的情绪扎了一下,酸酸涩涩,闷得紧。
付北岳在教育小辈这件事上,自认谈不上有经验,更谈不上成功。
十二年前,他经历亲人离世变故,一夜间成了三个小辈的监护人,肃清集团内部蛀虫,掌握董事会话语权两件事占据了他太多的精力和时间。等他有空闲回家时,付鸣则出国,付思沅出国,家里就剩下刚满八岁的付鸣野。
付北岳初期也用说教来教导付鸣野,经验自然来自他儿时从长辈那得到的教育。
结果不尽人意,八岁的付鸣野,上学和同学打架,回家和邻居打架,让他做个作业,他能把作业本撕得稀巴烂。时间一长,付北岳也懒得费口舌教育他了,打一顿更省事。
付北岳养了付鸣野十二年,两个人间平静的交流却屈指可数,因此,将彼此的误解掰开揉碎说给小辈听这种在千槿的眼里很稀松平常的事,付北岳从未做过,拉不下脸,也开不了口。
然而,千柚在他面前直白叙述的“报复”,让早上顾及长辈面子而不曾解释的付北岳,从心底感到荒唐,也很可笑。
在做人做事上,他一个活了四十年的大人,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付北岳肩阔个子高,一个桌子的距离,千柚必须抬头看他,看了几秒,见付北岳面色平静,被提醒了也不假装一下,千柚的小脑袋瓜上咻咻咻窜火苗。
千柚嘴角慢慢拉平,抿出一抹气恼,“付叔叔,把——”刮刮乐给我。
“柚柚,早上我的语气可能听着很凶。”付北岳忽然出声打断了千柚的话,他两手压住桌沿,俯身和千柚平视,狭长的眼眸深邃漆黑,深处蕴着微不可见的忐忑。
“但并不是在教训你,我保证。”
顿了顿,付北岳继续,“我早上不该那么大声说话吓着了你。”
千柚眨巴眼睛,火苗扑了个半灭,剩点火星子,便不忘正事,“我刚刚的叫声有吓着您吗?”
“……有。”
他被硬壳书砸中的脚背证明了。
千柚小脑袋瓜上仅剩的那点儿火星子也灭了个干净,下一秒,千柚又正了正脸色,大声警告,“付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