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灯笼时,衣袖稍稍往下滑,露出一截细嫩的皓腕。
灯笼昏黄的颜色将她本就绝俗的容颜再添一层朦胧。
这一瞬间,美得摄人心魄。
宋敛狠狠怔住,之前的惊惧和害怕全都给忘了。
直到沈翩翩将灯笼凑近他,双眼再度被光刺到,他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着喊了一声,“翩翩……”
沈翩翩身后的青穗上前来就给了宋敛一巴掌。
“我们王妃的闺名也是你一个阶下囚能喊的?”
宋敛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不怒反笑。
她若是不在意他,压根就不可能来看他。
就算他输了老王爷那一头,至少还赌对了他和沈翩翩之间的七年。
沈翩翩慵懒地叹了口气,“本来呢,这种鬼地方我懒得来,一个将死之人,我也懒得看,但师父有几句话,让我务必要亲自转告你。”
宋敛的眼底爬上一抹不敢置信,“师父?”
“没错。”沈翩翩弯起唇角,“他正是西陵游历在外的老王爷上官苏,也是……你的太爷爷,哦,这么算下来,我还长你两辈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该称呼我一声姑奶奶。”
宋敛抿了抿唇,“他让你转告我什么?”
沈翩翩道:“师父说,你的母妃其实没有死,一直被永熙帝养在宫外,而当年没有把你处死,只是让你除名离开皇宫,也是永熙帝在变相保护你。”
“不!这不可能!”宋敛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无比,“你在撒谎。”
沈翩翩摊手,“反正这是师父的原话,信不信随你。”
“假的,全是假的,你们都在骗我。”
宋敛紧咬着牙。
今日所听到的话,似乎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摧垮他一直以来的仇恨和复仇的信念。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西陵储君的位置,原本是他唾手可得的,结果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作没了。
不,不可能。
永熙帝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渣,怎么可能会善待他那位已经不干净的母妃,怎么可能放过他?
沈翩翩还是头一次看到宋敛如此狼狈的模样,她满意地翘起唇角,“永熙帝可是我师父亲手扶上去的,你是在怀疑我师父的眼光?”
沈翩翩才说完,忽然觉得脾胃里翻滚得厉害,她转过身,半弯下腰就干呕起来。
青穗吓了一跳,赶紧伸手给她拍背,“姑娘,是不是地牢里太潮了,咱们赶紧离开吧。”
沈翩翩呕了半天,只呕出一点酸水来。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摆摆手,“应该是有喜了。”
她自已跟着苏老头学医,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上次月信就没来。
被绑在柱子上的宋敛闻言,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紧紧盯着沈翩翩的后背。
“你怀了他的孩子?”
沈翩翩站起身低笑,“我和王爷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怀他的孩子天经地义,不是么?”
“你怎么能怀上他的孩子!”
宋敛的质问声几近崩溃,声音开始破碎,“翩翩,陪了你七年的人是我,我一直筹谋回西陵夺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接你回去,你怎么能……”
沈翩翩一脸无所谓,“有件事,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在你来沈家之前,我和魏潜早已认识。你把我送给他,反而是成全了我和他的青梅竹马之情,我们夫妻一直很感激你。”
最后这番话,宛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宋敛只觉得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万念俱灰。